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吃了兩大碗涼皮的趙氏，回想起來，她現在都覺得后槽牙疼，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減少存在感。

她的小動作落在楚妍眼里，頓覺有趣，但是事情會這么容易過去嗎？

只聽楚妍清脆的聲音響起：“趙嬸子，今天還來家里吃涼皮嗎？”

“啊？”趙氏嚇得心里猛一哆嗦，“不吃了不吃了，俺家里還有事兒，先回去了。”

說著就要溜走。

眾人正在詫異趙氏今天怎么這么反常，平日里不是最喜歡湊熱鬧嗎？

只聽楚妍接著說道：“那嬸子既然不上家里吃了，回頭別忘了把八文錢的飯錢給了啊！”

啥情況？一群人不明所以，看看楚妍，看看趙氏。

這趙氏一毛不拔的樣子，楚妍怎么可能從她手里扣出來銅板？

“大壯家的，趙氏咋欠你錢了？”有人聞到了八卦的氣息，一臉好奇的湊上前問道。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議論：“對啊，說說唄，啥事兒？”

還有更好事兒的攔著趙氏的去路：“永勝她娘，別著急走啊，說說唄，你到底怎么欠了錢啊。”

趙氏臉色漲得通紅，梗著脖子死不承認：“俺哪有欠錢？俺怎么可能欠錢？都是她胡說的。”

她越說底氣越足，仿佛自己說的就是真的。

對呀，趙氏猛地拍了下腦袋，當時她吃涼皮，又沒有別人看到可以作證，她就不承認能怎么樣？

心里扭過這個彎兒，趙氏頓時理直氣壯起來。

只見她沖到楚妍面前：“你可不要亂說，俺啥時候欠你銀子了？敗壞俺名聲，回頭俺要找村長評評理。”

此話一出，楚妍目瞪口呆，趙氏在刷新她對奇葩極品的認知。

“唉！”只聽楚妍嘆了口氣，“嬸子你既然不想說就算了，您不欠我錢，可能是我記錯了。”

越說楚妍的語氣越是低落，臉色越是委屈。

眾人紛紛認為這里面的事不簡單。

要不然大壯家的這個小媳婦兒怎么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趙氏的性子大家知道，那鐵定是不會吃虧的。

趙氏本來還在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洋洋得意，只要她不承認，楚妍就奈何不了她。

誰知一眾看客卻不愿意放過好不容易聽來的八卦，擠擠攘攘的就不讓趙氏離開。

平日里趙氏鼻孔朝天，囂張霸道，自然有與她不對付的人，逮著機會死活不讓她走。

更是有一個身材瘦高的女人聲音抬高：“大壯家的，你別怕，有啥事兒說出來，俺們給你做主！”

趙氏頓時不樂意：“俺說老二家的，你沒事兒湊啥熱鬧呢，關你啥事兒？”

原來說話的人事趙氏的妯娌，二弟媳婦兒裴氏，年輕的時候不對付，老了各自有自己的兒孫，依然誰也看不上誰。

年輕的時候趙氏仗著自己是長房媳婦兒，沒少欺負裴氏。

現如今裴氏只要找到機會，就想狠狠踩上趙氏幾腳，于是一副為楚妍撐腰的模樣，其實純粹是為了報復趙氏。

楚妍微微低頭，小聲說了句：“沒有沒有，其實就是趙嬸子想吃俺做的涼皮了，鄉里鄉親的，俺沒打算要錢的，只是嬸子她......”

楚妍說到這里，卻怎么都不愿意多說，頓時引起眾人無限的遐想。

說完以后，楚妍仿佛有些后悔：“啊，你們不要瞎猜了，其實啥事兒都沒有，嬸子，對不起啊，俺沒別的意思，您沒有欠俺八文錢，真的沒有。”

楚妍越是幫著解釋，大家伙兒越是不相信趙氏。

有人猜測趙氏去人家強搶，楚妍別看挺厲害，其實就是個年紀輕輕的紙老虎，哪能比得了趙氏的潑辣。

有人說王家三人在做生意，趙氏鐵定是想吃，說給人家付錢，結果最后死不認賬。

也有人覺得趙氏貪圖王家的秘方，想偷偷弄走，所以起了這個幺蛾子。

......

還別說，真有那么一些人猜中了真相。

王老石一個男人，自然不好插話女人的討論，在一旁催促楚妍：“咱們得趕緊給村長還牛車了。”

楚妍忙給大家道歉：“各位嬸子嫂子，對不起啊，牛車是借村長叔的，得趕緊還回去，不能陪你們聊了，你們忙。”

“成成成，別難為人家了！”

“就是，男人不在家也怪不容易的，王老石田氏年紀這么大了還跟著東奔西跑，太可憐了。”

“可惜啊，有些人就是喜歡欺負可憐人。”裴氏搖搖頭，不屑的看了趙氏一眼，得意洋洋的離開了。

反正不管結果如何，趙氏這個面子是丟定了。

再說田氏，她又欣喜又有些心疼：“楚妍啊，你這幾句話，就讓趙氏丟了面子，那咱們那錢還要不要啊？”

剛才楚妍說過不要那八文錢了，雖說現在不差幾文錢，但還是有些心疼啊。

楚妍笑了笑：“娘，你不覺得這錢不要，比要更好嗎？以后她再也不敢來咱們這兒打聽涼皮的方子。”

有時候，適當的示弱能夠讓輿論站在自己這邊，楚妍深以為然。

如果她和趙氏破口大罵，甚至干一仗，都比不上村里人的議論和鄙視有效。

田氏思考一會兒，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倒是覺得真不錯。

八文錢，能讓臉皮堪比城墻厚鼻孔朝天趾高氣昂的趙氏灰頭土臉，值了！

說著，婆媳二人相視一笑。

說話間的功夫，馬車到了家里，三人卸了車，王老石去還牛車，手上拎了兩盒糕點，鎮上糕點鋪子買的。

再說趙氏，今天楚妍讓一向自詡和村里那些婦人不一樣的她丟盡了面子，別提火氣多大了。

回到家里看誰都不順眼，老頭子一家之主，是個牛脾氣，她自然不敢惹，幾個兒媳婦兒可就遭了殃了。

首當其中的就是王永勝的媳婦兒馮氏。

“還不是老大找的事兒，讓俺去王家探聽秘方，看看看看，現在成啥樣子了。”她叨叨老半天，把馮氏罵的是狗血淋頭。

“別以為俺不知道你是個心眼多的，藏了私房錢不說，攛掇老大找俺讓俺去，你個賊婆娘你咋不去啊？”

趙氏的指頭差點指到馮氏鼻子上，土匪一樣沖進大房屋里，翻找一通，還真找到了私房錢，恰巧是八文......

她的臉色更黑了！

夜里，馮氏把趙氏這個老虔婆罵了無數遍，才不甘心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