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之后的那晚，秦予睡了個好覺。

頭一晚的宣傳視頻，出乎意料地取得了不錯的成果，本來按照秦予的料想，能夠多吸引個十幾二十人就差不多了，結果第二天早上翻空間里，全部都是昨晚的視頻。

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

至少，跑酷社，保住了。

不過秦予還是低估了視頻的威力，招新那邊，一夜爆滿，社團那邊自然是來者不拒，反正要訓練的時候，人肯定就大幅度減少了，主要是還是社團費是關鍵。

他起來洗了把臉，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發愣。

9月30日，國慶節前的最后一個星期五，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在這樣一個日子里，他成功地從滿身戀愛酸臭味蛻變成廣大單身狗之一。

有些東西，不會因為重新來過，就會改變。

“我到樓下了。”發了消息的他很識趣地在女生宿舍下踢石子玩。

旁邊還有個瑟瑟發抖地男同胞，愁眉苦臉地搓手，瞅著秦予一眼，點了個頭，算是見過。

不管多少次回想起這一幕，秦予都能感受到那一股荒謬的感覺。

是的，他會被甩，今天，原因很簡單，那位和自己交往了兩年半的葉同學，已經確定參加工作，地址在一個二線的城市，而上一世的秦予，此時正忙著社團的事情。

對于葉同學來說，社團不過是不務正業，她希望的是，秦予能夠放棄那勞什子跑酷，然后陪著她一起去同一個城市。

“一起走走吧，我有事情想和你說說。”葉曉涵走了過來，面容依舊，和記憶中的模子對上了。

只可惜，上一次在面對這樣的開場白時，秦予從未想過接下來會面對的一切，是如此的荒誕不經。

他點了點頭，兩個人保持著一個略遠的距離，從湖邊到操場。

從湖邊到操場，需要十五分鐘，但葉曉涵今天的步子很快，秦予不得不加大步伐。

葉曉涵走得很快，就像是從秦予發消息開始，從樓下到樓下，她只用了五分鐘，而不是平日里的二十分鐘。

從這一刻回頭看，其實這個被葉曉涵刻意拉開的距離就說明了很多問題，若是有鏡頭的話，或許可以作為了一場標準的教學鏡頭，頗有幾分新海誠的《秒速五厘米》的氣氛，只是上一次的秦予，并未發現這些。

扭頭看了葉曉涵那張清秀的面孔，那張側臉依舊十分耐看，只可惜知道了接下來俗套劇情的秦予，心中再也無法悸動半分，只是看見這唾手可得的所謂愛情，他的腦海里又多了些許思緒：

既然老天讓我重新來過，那么到底要不要改變這一切？

“我已經拿到offer了，在省城。”葉曉涵開口了，面色復雜。

“哦，厲害啊，走，請你去吃個火鍋慶祝一下。”秦予下意識地爛話了起來。

“你呢？”葉曉涵很直接。

她一直是一個獨立且直接的女孩，以至于秦予選擇再一次避開了她的眼神。

“到時候再看吧。”秦予記起了上一次自己的回答，他想一個拙劣的演員，努力地表演著滿不在乎。

“現在都十月份了。”葉曉涵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一絲失望，“下學期就是畢業設計，根本就沒有時間，能夠安心找工作的時間只有這學期了。”

“嗯。”

秦予點了點頭，思緒飄遠。

面包還是愛情？

這一次，愛情選擇站在了面包這一邊。

這和符合秦予的價值觀，他一直都是一個貪心的人，面包和愛情他都要。

但很可惜，這一次，面包不是他想要的面包，愛情也不是他想要的愛情。

他沒有辦法在見識一個女人的冷漠和歇斯底里后，再肆無忌憚地回到那個最初的起點。

記憶里，張豐也去了省城，他和葉曉涵賭氣的那一個月，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大概也算得上是尸骨未寒？

“就這樣吧。”葉曉涵轉頭，“接下來的路，我一個人走了。”

上一次聽見這句話的自己，或許只當是女朋友的小脾氣而已，卻聽不出這句話的弦外之意。

而上一次的自己，站在面包和愛情這條十字路上，他最終選擇了自己認為的愛情。

然而……什么也沒有改變……

……

“秦予，把你那女朋友叫著一起，吃個飯去吧。”慶功宴前，老高和秦予打了個招呼。

今天是是他做東，前些日子社團招新的功臣，包括副社長柳白，還有在新生里露了臉的林瑤，都一一在列。

老高是一個很好的老師，雖然秦予沒有說什么，但是以前葉曉涵來跑酷社找秦予的時候，他正好也見過幾回。

“不用了，她今天有事情。”秦予笑著搖頭，“謝謝高老師關心了。”

老高有些遺憾地把裝枸杞的杯子給放在了旁邊，今晚改喝啤酒了。

“這幾天，辛苦大家了，多的不說，我也知道，對于你們幾個，都是最后一年了，馬上就要離校了，大伙兒能聚一聚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以后的路，大家得自己努力走了，各奔前程。”老高惆悵道。

因為畢業設計的緣故，社長卸任是大四上學期期末，還有不到幾個月的時間，轉眼之間，秦予和柳白他們也要各奔東西了，與跑酷社再無瓜葛。

也許是老高的前奏起得太過憂傷，桌上秦予被灌了不少酒，幾個人一邊聊著大一大二的趣事，一邊又哭又笑的。

期間秦予接著尿遁的由頭，出去透了會兒風。

只是，還沒走幾步，就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

“以后工作的事情，還希望大家多多照應。”熟悉的身影舉著酒杯，一飲而下。

而旁邊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依舊嚷嚷著，“來，葉同學，敬你一杯，我們是同班同學，現在又馬上是同事了，這面子，你總得給我一個吧？”

葉曉涵的身影搖搖欲墜。

秦予嘆了口氣。

他媽的自己現在好歹還是她男朋友吧？

“張豐？葉子？”他故作驚喜地推開了包廂門。

張豐的臉皮抖了抖。

那聲‘葉子’，他明白了，這小子，是過來宣誓主權了。

“兄弟你找誰？”旁邊有人開問了。

“哦，不好意思，我是葉曉涵的男朋友，不好意思，這家伙一直酒量都不太好，之前發消息叫我過來接她的呢，我看時間差不多就上來找她了，打擾你們了實在不好意思啊，這樣，我自罰三杯。”秦予一巴掌摟過了葉曉涵，看著她臉上異常的紅暈，心頭顫動了一下。

三個啤酒瓶哐當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哐當的一聲。

在場的幾人臉色都顫了一下。

說好的自罰三杯呢？這直接就三瓶下去了，還面不改色？

這壓根就不是擋酒了啊，這是在威脅了啊。

可這幾個明明還沒出社會，就把成年人那一套學了個有模有樣的狗東西，哪里比得過身體深處，藏著一個不符合年紀的靈魂的秦予？

“那我就不打擾大家雅興了，我先送葉子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