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走到一旁，叫住一個路過的小販，給了他幾枚刀幣，把小販的所有早點以及扁擔竹簍統統買下，又問了小販的叫賣方法和單個早點的價錢。

小販喜笑顏開的離去了，辛挑著扁擔，學著小販的口音挑著扁擔饒了一個圈，從小街的另外一頭走了過來。

湯這時也下了篷車，手里拿著一卷竹簡，裝作尋人的樣子走了過去。

辛先走到左相舊宅前，他原本想挑開篷車的簾子看看里面，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上前敲了敲門，同時高聲的叫賣著，敲了好幾次沒人回應，他試著推了一下門，門開了，辛繼續吆喝著，然后走了進去。

湯來到篷車前，大聲問道：“有人嗎？這車出租嗎？”

沒人回答。

湯又問了幾聲，還是沒人回應。

湯四下張望，路人都沒注意到這邊，附近的幾個院子都關著大門。

湯一邊用竹簡撩開篷車的簾子，一邊繼續念到：“這車出租嗎？”

一道寒光刺出，湯反應極快，用竹簡在對方刺出的長劍劍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長劍改變了方向，車內人似乎驚訝了一下，繼續一劍刺出，湯退開兩步，離開了長劍的攻擊范圍。

湯沒打算離開，畢竟辛還在院子里呢，但車內人也沒有下車的打算。

雙方就這么僵持住了。

過了片刻，湯推開了大門，也走了進去，心想，我不信你不跟來。

湯繞過走廊很快來到了大廳，只見辛和一個身材與他相當的人戰作一團，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個人，分明就是之前進來的管事、兩個雜役、還有車夫。

辛的早點擔子扔在一旁，扁擔被辛拿在手里，和他打斗的那人則拿著一把長劍，但是劍鞘沒有打開。

辛和那人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類型，這場打斗煞是好看，兩人的招式都是大開大闔，偏重進攻，十多招下來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

湯用余光打量著四周，只見一個同樣身材高大的人手提長劍急速奔了進來，他來到跟前，狠狠的瞪了湯一眼，然后看著打斗中的兩人又過了幾招，然后大喊道：“住手！”

辛跳出戰團來到湯的身邊，嘴里哈哈大笑，“過癮過癮，一會再打過。”

和他打斗的人緩緩走到車內人身邊。

湯快速的打量這兩人的長相身材，一言不發。

“你們是什么人？擅闖相府可是死罪！”車內那人呵斥道。

“嚇唬誰啊，我看你們才是擅闖的。”辛最不怕事大。

“你們是右相派來鬧事的？行啊，水平越來越高了。”車內人說道，又說道：“張輅是你們打傷的？魏牙是你們殺的？來得正好，一起算個賬！”

嘴上這么說，他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我們是敖堡派來求見左相的使者！”湯淡淡的說道。

“故事編得不錯，你們的身手也足夠作刺客了！”，車內人冷冷的答道。

“敖堡旦夕不保，我可沒有心思跟你們編故事，左相到底救不救？”

“嗯，有點像了，還有呢？”

“如果左相不見我們就算了，我們兄弟忙活兩天了，什么門路都試過了，天大的禍事也闖下了，幾次差點死掉。我們這就回去告訴堡主，直接開門投降右相算了！”湯說完作勢欲走。

“慢著，事關重大，你這樣空口白牙，說得再天花亂墜，我也無法信你啊。”

“你們去把敖堡聯絡處那個老掌柜帶來，如果他沒有投靠右相的話，自然會替我們作證的！”

“好！”車內人終于有點轉變了。

“我們在這里等？”湯問到。

“不用了，我派人去抓，你們跟我一起走。”車內人朝外走去，經過地上幾人時說道，“自己起來”。

......

眾人回到左相舊宅門前，湯先走到拐角處和秘兵署的士兵交代了一些事情，使館的篷車于是離開了。

四人分兩排對坐在左相府的篷車里，車夫驅動牛車緩緩啟動，管事和兩個雜役站在門前揮手告別，不時揉著身上被辛毆打過的部位。

車內的氣氛很沉悶，和丁交過手的那人上車之后一直閉著雙眼，好像很久沒有睡過覺一樣。

和湯交過手的那人猶豫了很久，終于說到：“你們可以稱呼我為魏洱。”

湯回應了一句：“在下敖離，這位敖由。”

辛指著另外一人，問到：“他叫什么？”

魏洱沒有回答，一直閉眼的那人似乎用鼻音回答道：“魏活。”

“兩位身手都很好，有空切磋一下？”辛試探著說。

魏洱苦笑了一下，“等正事都辦完了再說吧。”

四人不再言語。

......

牛車使出住宅區，但沒有回市集，而是在一個又一個小巷中穿梭，湯估摸著牛車在朝大梁西南方向前行。

牛車從一個小巷使出，穿過了安邑路，此時已經天色大亮，安邑路開始熱鬧起來。

湯放下簾子，牛車重新駛進一個小巷。

牛車駛進了聯絡處那片街道，牛車在遠處停下，魏洱給了魏活一個眼色，魏活整理了一下長袍下車去了。

一刻鐘之后，魏洱說“開車過去”，車夫吆喝著牛車朝聯絡處門前的小路駛去。

這一次，街道兩旁的很多鋪面都開著門在營業，只是時間尚早沒啥顧客，聯絡處的鐵匠鋪和藥店都開著。

魏活和一個籠罩在黑袍里的人走出雜貨鋪，正好趕上了牛車。

湯看著那人坐到了魏活身邊，正是掌柜。

牛車啟動了，到前面巷口掉了一個頭，往東面的宮城駛去。

湯和掌柜互相望著對方，都沒有說話，魏洱魏活都閉著眼睛，仿佛入定了一樣，辛居然也貌似睡著了。

湯閉上眼，過去兩天的諸多片段快速的回放著，不停的破碎，又不停的重新組合。

......

在必須下車步行的眾多平民羨慕眼光中，牛車駛入了宮城。

湯透過簾子的縫隙，匆匆撇了一眼宮前廣場，又看著一座座豪華府邸出現隨之又逐一消失。

牛車在左相府后巷停下，另外兩輛牛車已經等候多時了。

守衛頭領走上前來，掀起簾子，仿佛很認真的審視著眾人，最后揮手放行。

“守衛只需要清點人數就好了嗎？”湯想，“還是早已被收買了，只是作個樣子而已？”

牛車終于駛進了左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