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礦？”佟思奇愣了一下，這個詞他并不陌生，不過具體是什么操作卻不是很清楚。

漢莫大叔神秘一笑：“看來是有興趣了，只有你有這個天資，憑著選礦的技術，也足夠成為鐵峰鎮數一數二的匠人了。”

“內個，我也不是質疑您，既然您的選礦技術這么高超，為什么這家店……”

“你這小子，別亂說啊，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鐵峰鎮萬人追捧的頂級大師。只不過現在年紀大了，年輕人大多數不認識我了。”

“那是那是，”佟思奇心想，老板的馬屁還是值得拍一拍的，“從您現在這結實的小臂，粗壯的腰身，完全能夠領略到您年輕時候的神采。”

“哈哈哈，臭小子，你不錯，是個可造之才，能夠看出我的能耐，算你和我有緣分。”這波馬屁效果不錯，漢莫大叔看起來很滿意。

佟思奇嘴上恭維，心里實在不覺得眼前這個老頭有什么本事。矮人出工匠，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漢莫大叔的粗布衣裳勉強包裹著他肥碩的肚子，胳膊下邊還有，胡子上還有面包屑和醋栗的殘渣，腳上穿著一雙拖鞋，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

不過漢莫自己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他把油膩的打手抓在被他盤的油光锃亮的鐵錘上，遞到佟思奇面前說：“這是跟了我十多年的大鐵錘，你用用看。”

“不了！”佟思奇幾乎是用全身在拒絕。

佟思奇從腰間取下自己的鐵錘，原本是打鐵用的單手錘，眼看著就變大成了一把尋常人單手難以把握的長柄大錘。這把錘通身都是銀色的，上面有魔法紋飾，錘柄的末端還嵌有一顆打磨精致的藍色寶石，錘頭的中間也點綴著幾顆紫色的寶石。

能夠變化形態的武器，在這個世界并非唯一，但也不是尋常東西。漢莫是老鐵匠，這點見識還是有的，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不是什么大人物，況且能來他的店里工作，這樣的人拿著這樣的東西，對漢莫來說就很稀奇了。

佟思奇原本也沒想到自己的鐵錘會再次變化，他只是有點介意漢莫那把看起來臟兮兮的鐵錘而已。不過這也算是歪打正著解決了一件大事，佟思奇單手掂了掂手中的大錘，笑笑地說：“漢莫大叔，您看我有這把鐵錘了，就不用您的了吧，我自己的順手一些。”

漢莫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幾次被這個年輕人刷新了認知。向來直爽的他竟一時語塞，手中的大鐵錘不知道往哪里放合適。

佟思奇看漢莫表情怪異，手中的鐵錘也沒有放回去的意思。他那里知道漢莫大叔現在的內心活動，他只以為這個老頭子是不信他。也沒多想，佟思奇掄起手中的大錘，直接往一塊十多公分厚的礦石上砸了上去。

第一次沒什么經驗，佟思奇這一錘雖然只用了五分力道，但是卻把礦石直接錘成了碎渣。這效果拔群，把他自己都驚著了，更別說還在一邊想事情的漢莫了。

“少年，你是什么人？”一改那大大咧咧的形象，漢莫嚴肅而認真的問。

佟思奇被這么突然一問，也就明白了自己剛才的操作大概是太不正常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能快速說清楚。倒是一旁的多姆提醒說：“你現在可不能太張揚了，一旦讓商會的人知道了，恐怕會竭盡全力打壓你的。”

多姆只是這么一句提點，冷靜狀態下的佟思奇，迅速明白了過來。的確，他的身份和他的能力，在商會明白無法拉攏的前提下，自然只有打壓。

“我以前干過礦工，在我老家我也是優秀的礦工，這把錘是祖傳的。”佟思奇編造著蹩腳的故事，試圖把身份的問題含糊過去。

“是嗎？”漢莫大叔瞇著眼睛，像是想要看透眼前的年輕人，但轉念他有換上了爽朗的笑臉。

漢莫拍了拍佟思奇的胳膊，說：“你這錘不錯，正好學我選礦的技術。”

佟思奇其實能感覺到漢莫是懷疑他的，而漢莫為什么不追問，佟思奇就搞不清楚了。

“選礦，首先就是要把礦石粉碎，然后利用設備將雜質和有用的原料分開。以鐵峰鎮的魔紋原礦來說，高品質的礦石，自然是魔紋金屬含量高，選礦容易很多。品質低的礦石，雜質非常多，分離也更困難，所以熔煉出來的魔紋金屬錠，要么就是雜質太多只能制作凡品，要么就成本太高不能真正操作。”漢莫一邊說，一邊抓起礦石，放到了熔爐旁邊一臺神秘的機器里。

“但是，我有一套技術，可以提高低品質礦石的分離度，盡可能多的分離出有用的金屬。可以說，是真正的選礦的藝術。雖然我現在這樣，但是總有一天，鐵峰鎮的富礦會被采完，到時候怎么從貧礦中獲取魔紋金屬，就會成為主流。”

漢莫大叔一邊操作機器，一邊興奮地說著，仿佛眼前已經出現了大把大把的黃金，財富和地位唾手可得。

“但是，據我所知，鐵峰鎮附近的幾個礦脈，就算再開采五百年可能也不會到這個大叔說的地步。”多姆聳聳肩，不住地搖頭。

佟思奇尷尬地笑了笑，又不好意思說破。不過他倒不覺得漢莫大叔的選礦技術沒用，雖然鐵峰鎮的魔紋礦石現在是富礦，沒必要這么苛求選礦的技術，但這個世界這么大，總有用得著的地方。

“你這粉碎礦石的技術，和我這分篩的技術，簡直是絕配啊。這均勻的顆粒度，這粉碎的程度，簡直太完美了。”漢莫大叔越來越有干勁，他轉動著控速把手，操縱著風車傳動裝置，以極其精準的方式控制著分篩器的運轉。

散落出來的金屬碎屑和礦石殘渣被風機帶動到空氣里，在穿過街巷的陽光中，像是閃光的飛蟲。而在這奇妙的時刻，煥發著活力的漢莫大叔，似乎在這一片燦爛中閃耀出最亮的光。

“這就是隱藏的大師嗎？”佟思奇感嘆著。

漢莫大叔脫掉了衣服，渾身冒著油光，他一只腳踩著風囊，一只手把盛滿精礦的融礦坩堝放進熔爐里。白熱的火焰向外散發著一陣陣熱浪，但漢莫大叔卻絲毫沒有受影響，他的眼睛直視著火焰和融化的鐵水，用經驗判斷者鐵的熔煉度。

然后是倒進模具里，冷卻，淬火，動作流暢而富有力量，被火焰熏烤的紅亮的皮膚，和那剛剛經過淬火而烏黑透亮的鐵條，更是讓這個過程顯得莊嚴而偉大。

佟思奇不由得鼓起掌來，就連對這個老頭子不屑一顧的多姆，也發出了一聲贊嘆。

啪！鐵條上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縫。在場的幾個人都被這條裂痕吸引住了，他們眼睜睜看著裂紋不斷擴散，直到整條鐵變成了十多個碎塊。

漢莫大叔撓著頭，背過身去，一邊爽朗的大笑著，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這個東西嘛，你懂的，畢竟是魔紋鐵，難免出一點意外，沒關系的，沒關系的，這也不能說我選礦有問題，其實是金屬冶煉的問題。哈哈哈，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行吧……”佟思奇捂著臉，哭笑不得。

漢莫大叔抬起頭看了看教會的鐘樓，一拍手，說：“哎呀，吃飯時間到了，我們先吃飯吧，吃過飯再繼續。”

這蹩腳的轉移注意力大法，加上那張老不正經的臉，剛才偉岸的工匠形象，一瞬間就崩成了碎片，如同那片魔紋鐵條一樣。

稀碎……

倒是漢莫大叔的學徒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走到佟思奇腳邊，仰起頭看著佟思奇說：“這不過是日常，但是漢莫大叔還是好的，跟著他吃得飽。”

“是……嗎？”佟思奇想著，這個大叔就這樣，真的能賺錢嗎？

“聽說漢莫大叔在三十年前，也是鐵峰鎮有名的鐵匠，雖然那時候魔紋礦的礦脈還沒有被發現，鐵峰鎮也不過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鎮。”

“三十年前，好久了。”佟思奇想象不到這是個什么概念，他現在畢竟只有二十歲而已。

“對了，我叫蕭爾特，比你早一個月來。”小個子學徒說著，舉起右手，和佟思奇握了握手，“以后就互相照顧吧。”

“你怎么確定我會留下？”佟思奇問了一句。

“我有這種感覺，而且，以后你就知道了。”蕭爾特丟下這句話，一顛兒一顛兒的跟著漢莫往二樓上去了。

看著這師徒二人，佟思奇長嘆一口氣：“多姆，我要留下嗎？”

“當然，你看看這是什么。”

多姆說完，將一行字投到空中：

獲得支線任務，學習選礦技術。任務獎勵：選礦機。

“不會吧，意思是說，這個老頭兒的選礦技術，是真的有價值嗎？”佟思奇盯著多姆的眼睛問。

多姆攤手說：“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萬能的。”

“還不來吃飯嗎？我很喜歡你，所以今天有加餐，在不來就給蕭爾特都吃光了。”漢莫大叔的呼喚從樓上傳來，天花板上都被震掉了一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