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碩好幾天沒有上班，形影不離地陪著蘇曼，他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上次自殺的事仍讓他心有余悸。蘇曼似乎沒有那么難過，一改住院時那種雕像似的狀態，除了話少外，和往常幾乎一樣。原本二人交流的也不多，真正兩人天天面對面的時候，反而顯得拘謹。

秋碩買了各種營養食品，每天親自下廚，慢火慢燉，蘇曼一聲咳嗽，他也立刻放下碗筷，噓寒問暖。

蘇曼心里一緊，感覺胸口處捆綁的一塊火石，努力地向外膨脹，一種隱忍的火焰差點就要噴射出來。她見不得秋碩這樣子，懦弱，沉悶，無趣味。他到底想要怎么樣？每天在自己面前閃來閃去的，看著就心煩。

秋碩的身影消失在廚房，蘇曼感覺屋子里的空間敞亮了許多，身體周邊的壓抑感漸漸消失。她悶頭吃著米飯，一粒一粒的，又生又硬，有兩顆跳出來在臺面上滾了兩滾。她放下碗筷，正要起身收拾，秋碩從里間出來：“小曼，你歇著吧，我來。”她賭氣似的扭身進了臥室。

周晉那天告訴她，那個叫甄梅的學生受傷住院，秋碩也在，好像還受了傷。蘇曼這兩天偷偷端詳，他的頭發太過濃密，竟然看不出任何痕跡。唉，蘇曼嘆了口氣。他在外面花季正濃，在家里還想風和日麗，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周晉對自己的感情自己明白，不如趁早離了一了百了。

但是，離婚哪有那么容易？離婚然后再婚就更不容易。何況其中牽扯的是兩個重量級的家族。退一步說，周家不同意倒沒什么，關鍵是周晉還在瞻前顧后，他說畢竟周家和狄家是世家，兩家都不可能允許出現任何風言風雨。

蘇曼所以本能地想忍下來，是因為心里清楚，自己欠著秋碩。但這種感覺是潛意識里的，她能感知到的就是無辜和憤怒。她不認為出軌是自己的原因，遇到周晉以前，從未想過要背叛婚姻背叛家庭。在一瞬間，或者一段時間，她覺得秋碩是罪有應得，自己的現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秋碩看著安靜的蘇曼，只覺得力氣全無。他像做了錯事的孩子，全身心地關注著蘇曼的一舉一動。這次意外，如果自己在身邊，沒有陪甄梅去濰城，或許就不會發生吧？雖然到現在蘇曼也不說到底發生了什么，還能發生什么？難不成不是意外，是人為？不管什么原因，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可挽回了。

或許這就是老天給自己的懲罰。既然是天意如此，我就甘愿受罰吧！大不了就這么維持著，怎么過不是過？

甄梅思量著該回去看看蘇曼了，可是楚云和伊頓他們這幾天就要來濰城了。還是先等等吧。她思來想去，還是給秋碩發了條信息。

“蘇老師怎么樣了？本想去看看她的，楚云要回學校辦休學手續，只能延后了。”她打完這些字，覺得不妥，又全部刪除了。最后只發了一句“最近還好吧？”。等了半天也沒回音兒，她直接撥了過去。

秋碩正在瞎想，鈴聲嚇了他一跳，一看是甄梅的，他飛快地摁了紅鍵，然后看了眼臥室的門，蘇曼沒有動靜，秋碩不禁松了口氣。怎么和梅說？告訴她不要再找我了？自己良心發現了？說實在的，秋碩心里還真的就有種負疚感，一來是對蘇曼，不知何時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二來是對甄梅，遇到她之后，像是無意中踏入第四維度，三維空間以外的新的世界。這樣說或許有點夸張，不過對千篇一律死氣沉沉的秋碩而言，確實是有了重生之感。

甄梅默默地看著手機，看著亮光慢慢熄滅。他從來不會拒接自己電話的，甄梅心里有點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