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秋碩沒來。
第三天,腦外科病房示教室里站滿了人,秋碩正在聽著值班醫生的匯報,梅則站在門左側的墻角處,時不時看一眼那個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剛刮的胡子顯得臉清爽干凈。
交完班,梅跟著查房,隨后又跟著進了手術室。秋碩的手術一絲不茍,有條不紊,看著他盯著顯微鏡時專注的神情,梅不禁忘了剛才電鋸開顱時的恐怖,以及充斥滿屋的血腥氣息。
同伴們一邊做著手中的工作,一邊抽空閑聊幾句,內容主要還是院里的長長短短。梅則在旁邊盯著看,心理專業與開顱也沒什么關聯,她有點后悔回來了。不過想著能與秋碩一起工作,又開心起來。
關顱階段,秋碩摘了手套,在同事們齊口贊揚下離開了手術室。“狄主任的活干得就是漂亮!你們不知道,這幾天上邊有位大人物,還專門點名要他主刀!”梅想起前晚房間里的那些木樁一樣的男人?!捌鋵嵉抑魅伪緛硎橇粼诰┒嫉?,不知因為什么,他非要來了我們這個小城。”一個護士遺憾地說?!?
他老婆也真是,一直懷不上孩子,遠在京都的公婆都想讓他們離婚呢!”“長得美,又嫁得好,就是性格有點怪,不過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至到晚上,梅的腦海里還響著這些話。她煩躁地上了床,拿著手機發愣。后來不知不覺睡著了。她做了個夢,夢見她和秋碩一起在草原上跑,遠處是一望無際的綠草地,只在地平線上影影綽綽升騰著一股氣流,氣流散開四周,包圍了正在休息的野馬,還有半坡上吃草的羊群。
天空變得越發高闊。后來,他倆坐在敞篷的雪橇般的車子上,沿著山坡往下沖,谷底竟是一片清澈的湖水,碧綠的湖水淹沒了車子。梅睜開眼睛向四下觀望,發現秋碩不見了。
她驚恐地張嘴呼喊,沒有空氣,也沒有水灌入口中,只是張大著嘴,發不出任何聲音。車子繼續快速前行,遠遠地看到一個男人,在一片梨樹林中,雪白的梨花灑滿草地,飄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轉過身,是秋碩!他懷里還摟著一個通體白衣的女人,白衣,梨花,男人,女人。梅希望車子再快一點,她用力張大著嘴。秋碩越離越遠,梅著急地追趕,眼前出現一個村莊,不,應該是座城鎮。
梅站在三叉路口,環顧四周,沒有了秋碩的影子。梅忍不住哭了起來,伊頓竟然出現在身邊,她的衣服何時變成了白色?梅揉了揉眼睛,那嬌艷的女人,又變成了蘇曼!蘇曼眼含著淚,默默地看著她。
梅一下子醒過來,蘇曼怎么會流淚?她那么高傲的女人,能有什么傷心事?
“后天周末,你陪我回京都一趟吧?”秋碩對蘇曼說。“周六我看門診?!碧K曼一口拒絕?!耙贿€是和同事調調吧,今天我爸來電話說我媽病了?!?
蘇曼放下手中的書,“我是怕見她的臉色,你也不是沒看見她對我的態度。想孫子想瘋了吧?”
“要不是結婚那年你擅作主張把剛兩個月的孩子流掉了,這么多年怎么會懷不上?”蘇曼低了低頭,漲紅了臉:“我哪知道會這樣!當時我重感冒,吃了那么多的藥,不流的話孩子會畸形的!你也是學醫的,難道你不明白?反正要回你自個回!”
秋碩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扭頭向書房走去。臨近門口,他又轉過身來,“你總是這樣強詞奪理!”“還不是你造就的!”蘇曼慢慢坐下身,像是自言自語。
秋碩“砰”地一聲關上書房門。蘇曼閉上眼睛,淚水一下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