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有沒有回國我還真的不知道。”他語氣頗為無奈。

“她這些年一直呆在國外？”

“她之前英語很差，學習跟不上。整天和不務正業的富家子弟混在一起，不求上進，恣意揮霍家長的錢。大學肄業之后，一度在美國讀什么藝術班。后來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說她去波士頓找過你嗎？”

“傻孩子。在波士頓的時候，你商霖舅舅也不是這么好見到的。她來公司找我不一定可以見得到，因為保安很負責。我平時的出行，居住，都很私密，一般人絕對不知道。”

“她找過你幾次？”

“三次吧。”

“那你有沒有見她？”

“前兩次我避而不見。去年她又來過一次。出于禮貌我接見過她，只是想告訴她，三十好幾歲的人了，也該好好成家立業了，不要對我做無謂的幻想，白白糟蹋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南西也幫我單獨和她談過，勸她面對現實。”

聽他說完這些話，顧心感覺自己活得太封閉，竟不知這世間還有這等復雜的情感糾葛。

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她漂不漂亮？”顧心忍不住問道。

秦商霖低低一笑：“她好不好看與我無關，所以我也沒仔細欣賞過她。”

“你一直沒對她動過心？”小姑娘追問著。

“肯定沒有。”

“一絲絲好感都沒有？”

他略微沉吟。“初中時還好，覺得她活潑開朗，健談外向，至少不討厭吧。我父親經常會來市區談生意，順帶看我。他經常帶我去她家吃飯。那時候都還小，互相懂得禮貌。”

“后來呢？”她窮追不舍。

秦商霖拍拍她好奇的腦袋瓜。“沒有后來。我和她沒有任何交集。只有這個小壞蛋纏人得很，今天話太多了，得堵住你的小嘴。”他淺笑，低頭吻她，不讓她再說話。

小姑娘嚶嚶嗚嗚地被他吻著，等嘴巴一得空，繼續發問。

“那個司機后來沒事吧？”顧心心有余悸。

聽他說，大貨車再往前壓過來，他們三個人可能都成肉醬。太恐怖了。她不由緊緊抱住他。

“都過去了，不怕。”他感覺到她的顫抖，她的恐懼，她的擔心，附耳低語安撫她。

“他殘廢了，左胳膊被切除，裝了假肢。不能再開車了。”他沉重嘆道。這件事，他到現在都愧疚不已。那個司機是無辜的，那天他剛好叫了他的車而已，就被牽連進來。“龍珊珊的父親賠償他一大筆錢，以后不開出租車也可以一生安穩。可是，失去一條胳膊的滋味，到底不好受。”

“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就慘了，這輩子遇不到我的商霖舅舅。”顧心嘆道，舉起手撫摸他的面頰。

他順勢吻了吻她的手心。

“不說這些了。”他避開這些沉重的話題。“心心，你不是定了星期六晚上九點的飛機嗎？我星期六下午四點半過去接你去機場。”

“你那么忙，不用來接我。我打車過去就好。”

“再忙的事也比不過你重要。”他拍拍她的頭。“你的一切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是次要的。”

這句話遠比任何禮物要感動人。一霎，顧心的心里暖流陣陣。她仰起頭，主動吻他。

他順勢吻下去。一陣纏綿。

許久，他松開她。

“心心，我給你外公外婆訂了一個縵迪公司生產的按摩椅，產品是我研發的，雙芯按摩椅，多功能人性化服務，效果很好。也給你小舅舅的兩個孩子寄了童車和玩具。你接到通知外出那日下單，估計等你到了BJ之后，差不多可以收到。”

“你花這么多錢干嘛？不急著給他們買東西，你做公司需要這么多投資，都把錢花了公司怎么辦？”顧心倏地抬頭。

他捏捏她的鼻頭。“正常的禮節。這么多年都沒給你外公外婆買什么東西，你小舅兩個孩子出生，我都沒給紅包。公司投資大去了，也不爭這一兩萬塊錢。再說你商霖舅舅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不會打無準備的仗的。也算臥薪嘗膽六年多吧，這一次我改變戰略，不單打獨斗，要集合一切資源推出我們的產品。”

見他信心十足，顧心不禁稍微放心。

她想到一個問題，不禁抿唇淺笑。“以前你叫我外公他們伯父伯母，以后叫什么呢？”

他微微一愣，之前倒是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隨即一笑。“自然隨我的小娘子稱呼他們。”

想想他改口叫外公他們的時候，一定很別扭吧。不知道小舅是什么感受？哈。她心里樂開了花。

不過，一想到彭琳藍，她的情緒低落幾分。唉，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

“其實我外婆是我媽媽的后媽，她本來是我媽媽的小姨。因為難產，媽媽生下來就沒有母親，是小姨心疼她一直照顧她。那時外婆還沒結婚，我外公很感動，后來他們結婚了。我外婆一直把我媽媽帶到十幾歲才生下小舅。”顧心說起一些往事。

“我知道的，心心，你小舅有跟我說過。”

“我很羨慕外公外婆他們之間的感情，相濡以沫，互相疼愛，珍惜。不像我爸媽之間，一直吵架，直至離婚后還是形同敵人，動輒出言不遜，互相傷害。”顧心幽幽嘆道。

他抱緊她。“心心，所以我要永遠呵護你，呵護我們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對我而言，讓你幸福是我此生孜孜不倦的樂事，必將為之努力不休。”

一席話讓她心頭煦暖如春。她把頭緊緊靠著他。

“心心，睡會兒。等到了時間我叫醒你。”他以唇擦過她的發絲，面頰和唇。

輕輕的，淡淡的，暖暖的，溫馨的。

“不要嘛，我還想聽你講以前的事。”她閉上眼睛，慵懶說道。

“來日方長，以后有的是時間講給你聽。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急。你睡會，不是說明天八點你們出發去蘇州嗎？明天還要錄節目呢。乖啦。”他輕聲哄著她。

“嗯，好吧。”她鉆進他的懷里開始睡覺。

小姑娘一會兒就入睡。借著夜光，秦商霖低頭看她，懷中的人兒就像一朵馨香的碧桃花，美而純凈，令人心安。

閉上眼，那些往事紛沓而來。

鬧鈴聲把他們兩個同時驚醒。

“走，心心，我們看日出去。”他打開車門，帶她下去。

迎風佇立山頭，顧心看見天幕一片深墨，東方隱隱見白，似有光在隱現，躍動、噴發。

朝陽一寸一寸從云層里突破而起，直至東方一片云蒸霞蔚。大片大片的晨曦包裹著他們，前方是一輪純凈的紅日，這般如詩如畫，記憶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