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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引言

2015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積極穩妥化解產能過剩”。產能過剩問題受到了空前的重視。與一般文獻強調投資潮涌與產能過剩問題的政策重要性不同,林毅夫(2007)認為,這一現象應引起高度的理論重視,有必要放松現有宏觀經濟學理論的暗含前提——產業升級時國民經濟中每個企業對下一個有前景的產業在何處沒有共識,重新構建一套新的宏觀經濟理論體系。如何認識投資潮涌與產能過剩現象,目前主要有“市場失靈論”和“政府失靈論”兩種理論視角。“市場失靈論”的理論視角將投資潮涌與產能過剩歸咎于產品需求和要素供給信息的不確定性(Hartman,1972;Abel,1983;Pindyck,1988;Bart et al.,2003)、寡頭競爭(Benoit and Krishna,1987;Barham and Ware,1993)、行業企業數目不確定性(林毅夫等,2010)和羊群效應(Banerjee,1992)等信息不完全、競爭不完全、協調失靈以及非理性行為等市場自身因素。“政府失靈論”的理論視角則將投資潮涌與產能過剩歸咎于預算軟約束(Kornai,1986)、政策隨意性(Hassett and Metcalf,1999)、產權扭曲(張維迎和馬捷,1999)、晉升激勵(周黎安,2004)、財政分權(周業安和章全,2008)、政策補貼(耿強等,2011)等體制扭曲。[15]

最近,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進一步化解產能過剩的政策研究》課題組(2015)通過實地調研和分析工業企業微觀數據發現,“本輪產能過剩是多種因素的疊加結果,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對于包括了復雜因素疊加的產能過剩問題,“市場失靈論”和“政府失靈論”盡管從不同的側面捕獲到了一些真實的見解,但是其洞見可能不完整。誠如“市場失靈論”者所論斷的,市場協調失靈確實可能會誘發嚴重的投資潮涌,尤其是在發展中國家所面對的投資機會大都具有共識而市場個體不具備總量信息的條件下。但是,理性的市場個體或多或少也能夠預期到這種可能性而謹慎行事,尤其是在面臨嚴格的市場約束時。這也是“政府失靈論”者所論斷的,如果政府不加干預地放松市場個體的預算約束,理性個體即便在面臨市場協調困難時也會謹慎行事,不會出現投資沖動,反而可能會減少投資潮涌,降低產能過剩的風險。但是,預期到市場協調困難之后,市場個體的謹小慎微可能會使具有共識的發展機會轉瞬即逝。為了充分利用后發優勢所蘊含的發展機會,政府可能會提供額外的政策支持,以增強市場主體的激勵并放松其預算約束,以鼓勵市場個體積極利用發展機會。這與早期強調面對結構剛性時市場失靈的結構主義發展觀的思想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如果預期到政府會提供政策支持,在面對具有共識的發展機會時,理性的市場個體就會肆無忌憚地投資,從而引發更加嚴重的產能過剩。這與理性預期思潮以及“華盛頓共識”強調面對理性個體時政府干預失效的思想有異曲同工之妙。由此可以看到,在面對具有共識的發展機會時,投資潮涌現象可能同時蘊涵了“市場失靈論”和“政府失靈論”的擔憂,并且彼此內生地交織在一起。片面地強調某一派的觀點都十分欠妥,但這兩派的觀點又嵌入在一起,有必要統一到一個框架之內。恰如林毅夫(2012)在反思第一波發展思潮(強調市場失靈的結構主義)與第二波發展思潮(強調政府失靈的“華盛頓共識”)時所指出的,片面地強調任何一種觀點(市場失靈或政府失靈)對解釋和指導發展實踐并無裨益,而應該根據前兩波主要的經濟發展思潮留下的經驗教訓,形成一個正確認識并界定政府和市場作用的新綜合體系。投資潮涌和產能過剩現象為詳細揭示新結構經濟學中政府與市場關系的復雜邏輯提供了難得的研究素材。

本章的主要工作是以投資潮涌與產能過剩現象為例,在關于政府與市場關系理論爭論以及新結構經濟學最新理論進展的基礎上,試圖完整地揭示經濟發展過程中政府與市場交互關系的作用渠道及邏輯機制,從而對現有文獻關于政府與市場關系的大而化之的論斷提供更加細微、完整的剖析,并對新結構經濟學中的政府與市場關系理論予以拓展。本章后面的內容安排如下:第2節對經濟發展過程中政府與市場的關系進行簡要的理論回顧,并概括新結構經濟學中政府與市場關系的爭論,以及在此基礎上推演本章的理論分析框架;第3—6節結合中國工業行業與政策的一些經驗例證闡述理論邏輯;第7節為總結及政策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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