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午飯，已經下午一點了，凡凡敲響隔壁林如碩的門，她們下午兩點半的航班，現在就要準備走了。

林如碩開門的很快。

“準備好了嗎？”凡凡仰頭看他。

“再等一下?！?

“好?！?

凡凡又轉回她自己的房間，把收拾好的東西再清理一遍，避免漏掉什么東西。

再次出門的時候剛好碰上一同開門的林如碩，凡凡抿唇禮貌性微笑。

林如碩看她一眼，神色冷淡。

凡凡收回嘴角的弧度，微囧，有點尷尬吶。

從酒店到機場大概需要一個小時，是以當凡凡她們辦完手續之后就要登機了。

飛機上燈光明亮，凡凡林如碩相鄰而坐，從酒店出發到現在兩人已經沉默了一路，凡凡坐的安穩，內心卻有些不安。

林如碩上飛機后就閉上眼假寐，臉側向靠近窗戶的那一側。

“嘶——”凡凡輕呼，剛剛輕微的轉身碰到了她的左臂。

輕輕揉了揉碰到的地方，凡凡抬眼就看到林如碩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

林如碩聲音冷硬又別扭：“不要拿手碰?！?

“……噢。”凡凡答。

林如碩飽滿的唇抿的死死的，看凡凡一會兒，又扭過頭去。

從A國回到帝都需要一天半的時間，凡凡看林如碩像是睡著了，她還全然沒有睡意，便拿出手機。

手機喬畫給她后，她只打開過一次，匆匆撇了一眼便又關上了。這次再打開，凡凡才發現她的手機快沒電了。

算了，先將就著用一會兒吧。

凡凡沒拿耳機，只能把手機音量關掉，看字幕。

凡凡看的入迷，沒注意到頭頂的陰影。

看了好長時間，窗外的天氣漸漸昏暗，凡凡揉了揉眼，有點瞌睡了。

“你平常就看這個？沒有娛樂活動嗎？”

頭頂響起一陣聲音，凡凡嚇一跳，手機差點沒拿穩。

穩了穩心神，凡凡道：“也不是?！?

“很累的話也會刷會兒微博，或者看幽默視頻?！?

“嗯?！绷秩绱T又躺回去，持續冷臉。

“椅子臂上有充電線?！彼D過頭，仍然背對著凡凡。

“哦……我找找”

凡凡眨眨眼，像個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左右看椅子臂，硬是沒找到林如碩說的充電線。

把手機放到包里，凡凡還是放棄了，她委實找不到充電線，索性手機還有百分之十的電量，勉強能撐到回家。

“怎么那么笨吶?！?

凡凡皺眉，睡的迷迷糊糊的，她好像聽到林如碩的聲音，卻又覺得像是夢。

“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還是有意要避著？”林如碩低聲喃喃，他都已經這么明顯了，她應該是真的不喜歡他吧，不然又怎么會處處避著。

林如碩看向睡的正熟的凡凡，他開始的時候總是會腦子里時不時出現少女的身影，他便覺得是喜歡了，但那個時候的喜歡沒有那么深刻，便是連放下驕傲親自加少女的微信都是在別人勸說下。

后來他費勁心思讓凡凡做了他的助理，那時候剛好事情最多，每天都是枯燥的工作，完全騰不出一點時間和凡凡進行工作之余的交流，但是每天晚上累到極致，看見不遠處坐著明顯有些困卻還在強撐的凡凡，他就忽然有了力氣。

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即使是匆匆幾面，他也喜歡少女喜歡的不得了吧。又或許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對一個人這么喜歡，便總是壓制內心深處的聲音，告訴他自己沒那么喜歡。

可是，林如碩也覺得奇怪，其實明明少女沒有什么特別，他卻怎樣看都喜歡，越看越喜歡，每天都很喜歡。這些東西無關性格，只是因為她是她。

后來和凡凡去了度假村，他知道她克制，從不越軌，更不會搞什么曖昧。但越是這樣他就越煩心，恨不得凡凡能夠距離他再近點。

最后一天回去的時候，火勢蔓延，她來找他。

深夜看見她的那一刻，他滿心歡喜。

再到后來她救他，看見黑暗中少女蒼白的臉，嘴角的鮮血，他心底像針扎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因為喬畫導致她手臂受了那樣嚴重的傷，他對本就不喜歡的喬畫更加厭惡了。

出了這樣嚴重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是凡凡當初間接救了她們，住在那個度假村的人非富即貴，施舍感恩這樣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卻又可以為他們贏得好名聲的事情。

但是林如碩不許，他不愿凡凡受到這樣的虛情假意，然后在被大肆報道，他的姑娘，不許這樣被玷污。于是醫院里一片祥和，他攔下所有想要采訪的，想要來拜訪的人，給小姑娘一個清凈。

再到后來，他讓柏樹把發布會推遲，明明知道不需要他凡凡也是可以去的，但是為了他并不純粹的心思，他沒有告訴凡凡。

后來再次因為手機關機而沒有收到凡凡的電話導致她又受了那樣的災難，林如碩極度后悔，他心底愧疚又不安，卻也在慶幸還好凡凡不知道這一切其實不過是因為他。

姑娘再后臺外說了那樣一番話，他便知道她其實還是有些怨他的。其實他也能猜到，姑娘那樣聰明怎么會看不出她的心思，不過是在以這樣的方式拒絕他而已。

林如碩有時候也想，不然放棄好了，他也不是缺她一個。

他從來不缺乏追求者，總能再遇上一個的。

可是，每次一有這個想法，心上就是密密麻麻的疼，他不能，他放棄不了。

但是驕傲又讓他拉不下臉，只能冷臉故作不在意，沒關系。

但是，或許，姑娘并不知道他的心意呢，他總有一絲微弱的希望。

“凡凡……”林如碩靠到凡凡身旁。

機艙里的燈霎時熄滅，凡凡也猛地睜開了眼，眼里還有尚未消散的恐懼，她剛剛竟然夢到她的電腦癱瘓，上邊一直在顯示‘嫁給我’，而她無論如何也修復不了，焦急的滿頭大漢的時候，出現了林如碩的臉，他眉眼溫柔，對她說：“嫁給我。”

她就驚醒了，這也太驚悚了，為什么她一直修復不了這個bug？

面前一陣黑暗，凡凡反應了一會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身上一重，凡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好像是有個人倒在了她身上。

“林如碩？”凡凡試探著問，她側頭，脖頸出傳來溫熱的呼吸，她很不適應。

“是我?！绷秩绱T盡量把聲音放輕。

“怎么了？”凡凡剛睡醒，聲音暗啞。

“不清楚，應該是飛機上的供電系統出了問題?！?

林如碩語音剛落，廣播上就響起空姐溫柔的聲音：“大家不要擔心，供電出了一些問題，這邊正在修復?！?

“嗯。”凡凡語氣也輕。

“你……”凡凡用手輕戳林如碩，黑暗中她只能憑著身上的觸感觸碰林如碩。

“我剛剛是要去上廁所，被絆了一下。”林如碩低聲解釋。

“嗯?！?

“腿抽筋了，可能還要緩一會兒。”

“……好吧?！狈卜惨矞喩頍o力，推不動他。

“避開了你的手臂?！?

“嗯。”耳邊的觸感太溫熱，凡凡頭側的更狠了，整個身體都向一遍傾，無奈安全帶質量太好，凡凡卯足了勁也沒能移動多少。

“再等一會兒，應該就好了?！彼@次是真的抽筋了。

“嗯?！狈卜惨卜艞壛?，黑暗中的半邊臉紅透了。

兩個就這樣的姿勢沉默了一會兒，林如碩手臂扶著靠椅，盡量腳下沒有力氣，他盡量不靠在凡凡身上。

“好了?！?

凡凡還是輕聲的‘嗯’。

感受到身上人要起身的動靜，凡凡也把臉側了回來。

嘴上猛地一疼，凡凡悶哼一聲，身上的重量又壓了下來，黑暗中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能聽見林如碩也輕呼一聲，她皺眉問林如碩：“怎么了？”

“腳下打滑，沒站穩?！绷秩绱T穩住身體，剛剛落在額頭上的，使他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凡凡抬起右手揉揉嘴唇，剛剛磕的一下不輕，嘴唇疼的狠，也不知道會不會腫。

“沒事?！?

“你有沒有……撞到哪里？”林如碩試探著問。

凡凡想了下剛剛撞的地方，硬邦邦的，應該不是臉部，她便沒有什么顧忌：“沒事，剛剛撞到嘴唇了。”

真的是，他聲音都有些不平穩：“哦……哦?！?

“好了嗎？”凡凡聲音里忍著一絲不舒服。

林如碩臉上的熱氣霎時褪去，壓下苦澀：“好了?！?

扶起凡凡的靠椅，林如碩沒有再挨到凡凡。只是仍然保持這那個俯身的姿勢，呼吸輕微，沒有起來。

凡凡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也沒聽見聲音，可身邊又沒了動靜，她想了想問：“起來了嗎？”

對方沉默良久，凡凡皺眉覺得奇怪，卻也沒再問，伸出手試探的向前。

“夏凡凡?！?

凡凡嚇一跳，這聲音很近，可她的手還沒碰到什么東西。

手緩慢的試探著向前，卻忽然被一股溫熱包圍。

“夏凡凡。”她聽見握住她手的主人再次說。

“怎么了?！庇沂直晃兆涸谌彳浀囊螇|上，凡凡心中嘆息，她以為大抵是不用面對這樣的場景的。

“你猜出來了嗎？”

凡凡問：“什么？”

“我為什么生氣？”

凡凡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天在林母家花園的事情，她垂眸：“沒有?！?

“你有的?！?

凡凡沉默。

“夏凡凡?！?

“我喜歡你?！绷秩绱T幾乎是壓抑著說出來的，他能感覺的凡凡每次的有意退避。

凡凡想：幸好燈還沒修好，不然這也太尷尬了。

林如碩的表現很明顯，凡凡能看出來。一開始她只是以為林如碩習慣了于女演員的曖昧關系，所以才總是對她做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后來看到他對其他女性總是避讓，從來沒有發生過什么肢體接觸，她便知道她想錯了。

可是，這也太荒謬了。她也曾一度催眠自己，覺得她是自戀過頭了。但是，在林家的時候，她的這種感覺越發清晰，她也想過林如碩是不是想換換口味才選擇她。

但是，不管林如碩是什么想法，只要他不說出來，凡凡就可以避開這件事情。

終于快要分別了，凡凡都覺得應該只是這樣了，不管他們之間怎么樣，分別之后就沒有再相見的機會和必要了。

沒想到……

凡凡抿了抿唇，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手足無措，拒絕的話都不知道怎么說。

“林如碩?！狈卜查_口

她頭一次這樣正式的叫他，連名帶姓。

林如碩答：“嗯。”

“你是不是把心里的想法弄錯了?！狈卜簿芙^的迂回，她通常只見過電視劇發生這樣的事情。

“沒有?！彼穆曇魣远?。

“我們不太配?！狈卜灿终f。

“配?！?

“我……”凡凡知道一句‘不喜歡’足以，但是她卻覺得有些殘忍。

“算了。”凡凡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一次說清楚，林如碩好歹年紀也不小了，總不會因為這個而一蹶不振。

“我不……”

凡凡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不要說了?！?

林如碩身體俯的更低了，他臉輕埋在凡凡脖頸：“不要說了?！?

凡凡沒有動，脖頸處的溫熱讓她輕顫，整個身體都叫囂著不舒服，她卻忍住了。

“林如碩?！狈卜策€是開口了。

“我不喜歡你。”

凡凡其實不明白，不明白林如碩為什么這么大反應，她曾經也喜歡過別人，可是后來知道她暗戀的小哥哥有了女朋友，她也只是難過了一下而已。

畢竟，兩個人又沒有真正談過戀愛，那里有的這么多感情呢？

凡凡不理解他的感情。

她還是說了，連這點余地都沒有給他留。

她是真的不喜歡他。哪怕有一點點的喜歡，也不至于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他心疼的滴血，聲音卻強忍鎮定：“我知道了?！?

林如碩起身，徹徹底底的站起來，他說：“見笑了。”

“沒關系?！?

凡凡心里忐忑，她其實也不太明白自己的想法，林如碩是很好看，是她夢中情人的樣子，她不能否認她也喜歡好看的東西，只是她確實好像沒有對林如碩有喜歡的感覺。

如果真的喜歡的話，應該……凡凡回想自己曾經暗戀的小哥哥，應該是總會不自覺地想起他吧，是總想靠近的感覺。而她對林如碩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