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彤十分無奈他孩童般幼稚的耍賴,但是站起身離開他目光之后,嘴角的笑顏、心中的歡喜像泛濫的江水一般,如何止都止不住。保溫鍋里熬得香糯的粥還熱乎著,她炒了一碟青菜,盛了一碗熱粥,拿到外面的時候,路一喆已經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吃。看來他也沒有在客廳里吃飯的習慣。
他喝過一口粥,點頭夸贊:“粥熬得不錯。”
“那是,最擅長的就是煮飯和熬粥。”這一方面她從不謙虛,畢竟難得被人夸獎一回。
他笑了笑就著青菜繼續喝粥。他的吃相極好,即便身體虛弱使不上勁,依舊坐直著身子,安安靜靜慢條斯理的將食物咀嚼吞下,清淡無味的青菜白粥似被他吃出了玉露瓊漿的滋味。童彤不知是不是困了,靠在椅子上默不作聲的凝視著他喝粥的樣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一臉癡相。
“你真像我外婆。”路一喆將勺子擱在碗里。
童彤愣愣地看著他,這是什么比喻?
“只有我外婆才會在我生病的時候整宿不睡覺守著我,熬完粥之后看著我吃完。我很久沒生病,上大學時外婆去世之后,我感冒都很少。”他平靜地拿起勺子繼續喝粥。
“你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會生病。”
“創業之初比這會工作更多,本來只是有些感冒,也許是看到你之后整個人松懈下來,病毒就入侵了。”在這三更半夜萬籟俱靜的時候,他望著她胡說八道著心里話。
童彤因他的話愣了一瞬,隨后避開他的注視,問:“還需要粥嗎?”
“不用,飽了。”他扯過一張餐紙擦嘴,“這么晚不回去怎么跟你爸媽說的?”
“最近工作忙,我偶爾會在公司里加班到很晚,我出去買藥的時候跟他們說今晚上要加班。”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別熬壞了身體。”
“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
路一喆站起身,從玄關處的抽屜里拿出一張卡片放到童彤面前,那是小區門禁的卡片,說:“這里離你公司很近,這段時間我不在,你要是加班晚了就來這里休息,節約回家的時間能多睡兩小時。”
童彤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拒絕:“不用,時間如果實在晚了我就在公司里休息。”
路一喆不由分說把卡片塞進她手里:“房子長時間不住人容易被賊惦記,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何歆時不時也會過來幫我開窗換氣,你就當過來幫我給小偷提個醒,通通風。”
童彤心想,這小區的治安和防盜系統哪個小偷會想不開來這里謀生?但是這話她沒說出口,正想著怎么回絕,路一喆直接把卡片從她手里抽出來塞進她的口袋里,不容拒絕的架勢溢于言表。
“好吧。”她不再拒絕,因為就算不過來休息,她還是可以來這里幫他打掃一下衛生,換換空氣。
“現在很晚了,你是在這里將就睡一晚,還是我送你回家?”
“這里打車很方便,我自己回家就好,你剛退燒,需要好好休息。”她準備起身離開。
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重新拉回座位上,“這么晚我會讓你一個人回家嗎?給你三個選擇,你睡主臥我睡客房,或者你睡客房我睡主臥,或者給我點時間讓我洗個澡清醒一下送你回家。”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她再推拒就是矯情了,何況他這個精神狀態確實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她只能妥協道:“我選擇第四個,你現在馬上去洗個熱水澡然后回到你的房間里好好休息,我收拾完碗筷自己去客房休息。”
“好。”路一喆立馬答應,甚是滿意的笑了笑。
窗簾關得嚴實,外面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一覺睡到自然醒的童彤隨手拿起手機一看時間,已經10點20分。她的手機沒有調至飛行模式,一個早上竟沒有一個電話叫醒她,陳靖和黑子八成以為她這段時間每日案無留牘操勞過后終于頂不住要休息一天了。
磨蹭了一會爬起身,穿戴整齊,整理好被褥,在房間的衛生間里洗漱完畢后走出房門,正好看見穿著白色體恤和黑色褲子,外套淺藍色風衣,背著雙肩包走到玄關處準備出門的路一喆。
聽到開門的響動聲他轉過頭看著她,他似乎睡了一個好覺,看上去恢復了往日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的,仿佛昨晚生病的另有其人。他說:“醒了?我買了披薩和果汁,還熱著,在餐桌上,快去吃吧。”
童彤邊走到他面前邊說:“你這是要出去?”
“1點鐘的飛機,我現在要去機場。”
“那我送你去機場。”童彤回過頭要去拿背包。
路一喆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前,說:“不用,有司機送我去,他已經在樓下等我了。今天上班嗎?”
她搖搖頭,回答:“休息一天。”她由著他拉著自己的手。
“那吃完東西再好好睡一覺。”她一定是累著了,才會睡得那般沉,以至于他剛才走進房間想叫她起床的時候,坐在床沿看了她許久她都不曾發覺。
她乖巧地點點頭:“那你注意安全,到了告訴我一聲。這一次要去多久。”她試圖掙脫開他緊握的手。
他卻使了勁讓她掙不脫:“我會盡快結束那邊的事情。”
她略囧:“你還不走嗎?要趕不上飛機了。”
“童彤,你放了什么東西在哪里?”他指了指她身后。
她回過頭順著他指的地方望去,并沒有看見多余的東西,“什么東西?”她轉回頭,他同時俯身湊過來,她始料不及的嘴唇輕輕擦過他的耳畔和臉頰。
她大驚失色,下意識與他拉開距離,卻太過慌張重心不穩向后仰去。他一只手摟住她的腰,一只手托住她的腦袋,將纖瘦的她抱進懷里。
她緊緊依偎在他胸前,他的心跳聲近在耳旁,比她想象的跳得更無章法。她清晰的感受到他吞下一口唾液的聲音,然后聽見他說話的聲音帶動著胸腔的振動一并清晰傳來,“童彤,等我回來,我有話要問你。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再逃避,勇敢的面對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他已經離開了很久,童彤依舊倚靠在玄關處的鞋柜上,臉上的余溫未退,心跳無法平復。她說不上此刻的心情,是歡欣喜悅,還是忐忑不安,亦或是喜憂參半?她唯一清楚知道的是自己剛才傻愣蠢萌的樣子一定逗樂了他,以至于他說再見的時候聲音都帶著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