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荒村舊事
- 靖妖司
- 天行九喵
- 3265字
- 2020-04-24 13:51:08
所幸幾人行至不遠處,便找到了一座簡陋驛站。
恰逢驛站交接,幾人也剛好得以租了一輛小馬車。
如此這般,一行四人,皆于這馬車之上,朝著洛陽城進發。
途中再無妖事,故而四人在不久后,便駕車入城了。
入了洛陽,四人便趕往洛陽靖妖司,以修整一番。
徐廣林則駕著馬車,于城中驛站交接處交接,好取回抵押的銀錢。
而那姹紫嫣,也早已回到了洛陽靖妖司。
原來,其在那牡竹村前,便被一道無形屏障隔開,因無論如何也進不得這村子,便索性在村外留下信號,示意先行趕往洛陽,好去書樓之中尋些當年的卷宗,以為日后進山做準備。
此外,在那顛簸路途,以及半夢半醒之間,桃子也得以聽到莫秋與盧正義之間的談話,這才知道這座貧瘠山村的辛酸過往。
原來,那所謂的瘟疫,只是官府為了欺瞞他人,而對外的說法,事實則是,這座村子里,出了一只極難對付的邪祟。
這邪祟并非什么大妖,僅僅只是一只喜好喜好吸食生靈精氣的小妖怪。
這妖怪在此地盤踞多時,原本,也只是吸食些動物植物的精氣,直到某一天,他將目標,指向了人。
開始只是一個,再往后,便是成片出現。
每個死者的死狀都差不太多,大多都是身上肌膚鄒成一團,一看便是被妖怪吸食了精氣的樣子。
可奇怪的是,那只妖怪,卻只吸食村里人的精氣,對那些趕去應對災況的郎中以及士兵們,卻是半點都不去沾染。
而說起當時為何不啟用靖妖司前去辦差,原因無他,便是因為當時的李林甫,早已大權在握,再加上那時候的他,正有意構陷張九齡。
這也致使這場妖亂,并未被當成是一場妖亂,反而被視為一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瘟疫。
最后的結局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事情到了最后不了了之,又因李林甫在圣上身邊吹耳旁風,而張九齡又因安祿山一事與圣上鬧不和,這也致使如今的李林甫,能夠真正的權傾朝野。
因此事本就是李林甫一手安排,故而官府之中上下通瞞,這也使得真正的原因,直通傳至李林甫為止,竟是再也傳不到圣上的耳朵里。
可是,事情本就在那,并不會因為官府的瞞報,而停止發酵。
這邪祟非常聰明,其之所以不招惹前來救治村民的郎中以及兵士,便是不想讓自己太過惹眼。
而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官服撤軍,并下令封禁此地,這也使得他有足夠的的時間,吸食這片山脈的靈氣。
故而在此不久后,邪祟開始大肆吸食山脈靈氣;這也使得這原本肥沃的土地,很快便荒廢了。
邪祟長得非常快,且日益強大。
只是不巧,其遇上了云游僧人:心安。
心安在此地設下結界,將所有人隔絕在外,恰巧,化形后的青蛇,卻是誤入此處。
而青兒,便是在那時,認識的心安。
只是,這邪祟太過強大,縱是如心安這般強大的僧人,都無法將之打敗。
無奈之下,心安只得使憑依之術,借九幽神明血羅剎入世,將那邪祟降服。
奈何,血羅剎太過強大,強大到心安連心中的靈臺都無法安守。
最后,羅剎暴走,心安無法將之送回,走投無路的他,只得求助陸青青,要其將之殺死;畢竟,只要他死了,羅剎無憑依可在世間,便自然而然地會回到那九幽地府去了。
誰能想到,那時候的陸青青,竟早已喜歡上了這個話不多,但做起事情來,卻格外認真的男子。
她方入世,可不知道這個光頭男子是什么身份,她只知道,她是真心喜歡這個男子的。
可誰又能想到,這,便是她化形后,所遇的“劫”呢!
妖之天賦,便是感悟各種術法。
而陸青青對心安的喜愛,以及面對這般境況,竟生生讓她感悟到一極強的封印術法。
而這封印術法卻需要以陸青青的魂魄,作為陣眼。
許是從這方感悟之中尋到了答案,又或許是因為遭不住心安一而再再而三地請求,被逼無奈的陸青青,不得不做出抉擇。
她于山前,施展術法,而后自裁。
磅礴的妖氣,將陸青青的殘魂留在了這結界之中,而妖怪的情感,也會影響術法的強弱。
陸青青對于心安法師的喜愛,自是不用言表,不然,以其那淺薄道行,又怎能將九幽羅剎,鎮壓于此多年。
在那之后,心安便從佛魔之相中脫離。
奈何,其在見到陸青青的尸首,以及懸浮于尸首之上的那個光點時,終歸是沒有辦法,繼續以其當初那副淡漠的樣子,面對這縷殘魂。
而他,那封存了二十多年的塵念,終是被這剛及入世的女子,剛及入世的妖怪,給破了去。
心安失了靈臺,又起了塵念,故而將師尊賜予他的那柄禪杖給折斷。
而后,其又為這“妖女”起碑。
最后,便是他每天都會前來此處,為陸青青默念往生咒,為的,就是想讓這本無辜的妖女,早早往生。
而這所有的罪責,只需留他一人抗下便可。
大約經過了近半年有余,直到莫秋等人的“誤入”,這樁塵封的往事,才算再次被他們揭開。
......
桃子躺在床榻上。
她早已醒來多時,只是心中的情感,在不停地沖撞著她的內心,故而即便是醒了,她也沒有辦法起身。
眼角的淚,未等先前的干去,便又再次滑落。
奈何,她卻沒有半分氣力,將之擦去。
胸口有太多的苦悶無處傾訴,就算她想,怕是也無人可說。
因為,那份感情積聚在她心中多時,她已經快分不清,那究竟是屬于自己的,還是屬于陸青青的了。
洶涌情感,如浪般涌來,桃子再一次地哭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她總算是哭出了聲。
門開了,桃子見不到是誰進來。
但即便見不到來人,桃子也能知道,來的人是誰。
右手腕處的灼熱在告訴她,來人,是莫秋。
柔軟的絹帕在其面上拂過,將其凝結在臉上的淚痕拂去。
除此之外,其心中的苦悶,也好似都被一并拂去一般。
隨著祥和的咒文唱起,其心中那一直堆積著的洶涌情感,也在那一刻,煙消云散。
原來,所謂心事,竟然會這般沉重。
而她桃子,僅僅只背負了這些情緒,便不堪重負;那如今這位,不再向任何人言語的莫秋呢,其心中所背負的,定當要比自己多上許多。
而這樣的莫秋,究竟是背著什么樣的情感,負重前行的呢?
她不敢想象,更無法想象。
原先的那些莫名愁緒,也早被她一拋而空。
若是莫秋不愿說的話,那便由她親自去探究。
去探究這個少年,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真正原因。
這廂,桃子因之前的陰霾被莫秋拂去后,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那廂,莫秋的心中,卻是再添一份沉重。
這份情緒,乃是心安消散之前,與陸青青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而成的。
而這兩股情緒之中所蘊含的磅礴情感,因無處宣泄,故而全數埋入桃子體內。
想來以桃子的道行,根本無法將之消化,只是因莫秋原本便有傷,又因在路上時,身旁還坐著李林甫的眼線盧正義,以及那未知根底的徐廣林。
故而莫秋,只得在馬車上,暗暗為自己療傷,而后,等到了洛陽靖妖司,才趕來桃子所睡之臥房,將其體內的龐大情感抹去。
這感情自然不會因為莫秋的施法而消散。
這份感情,只有在他人內心宣泄完畢,才會自然消散,故而莫秋并非是將其從桃子體內拂出體外,而是自己吸收了那份情感。
而以莫秋的道行,自是能壓制住這份情感,奈何心安的前車之鑒,竟讓他的內心產生了動搖。
佛魔兩面,善惡雙生,其在吞下那顆苦果時的自信,現如今,究竟還剩幾分?
黑氣不斷侵蝕著他的心靈,而那個家伙,則不斷地誘惑者他的肉體,這份折磨,早已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的。
有時候,他甚至都想著,就這樣讓自己墮落下去吧,讓自己,由那個人接管他吧。
只是,一想到桃子的身影,就在前方不遠處向其招手的時候,他就不由堅定自己的本心。
他,定要讓那苦果,結出最燦爛的花朵來。
黑氣彌散,使得莫秋的神色再次冷峻下去,看著床榻上的少女,莫秋終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
反倒是桃子,觀其神色,已是輕松許多。
許是壓在其胸口的千斤重擔被莫秋卸了去;許是其心中,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許是其,終是做了什么好夢...
總之,桃子,也終于得以安睡。
夜,再次侵襲了這座古城,城內城外,搖曳著燈火,黑云,將月光掩去,即便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此刻,都深藏在黑暗之中,探不出頭來。
洛陽城外,狂風肆虐,好似有甚大人物,不喜歡某人的到來。
空寂的秦山,此刻卻是有一非人之物,似獸一般哀嚎著。
其身旁,是一裊娜女子。
女子看不清樣貌,但其纖纖玉手輕觸那非人之物,竟能換得其半分安靜。
但很快,那非人之物,又會再次吼叫起來。
“該來的,終是會來的!”
女子輕嘆,但安撫那非人之物的手,卻依舊輕柔,只是比之以往,其卻是輕啟朱唇,唱起了古老的歌曲。
朱唇翕動,輕柔的歌聲響起,那非人之物在此作用下,終于得以片刻安靜。
陰云再次散開,月光重新傾撒到這片土地之上。
只是沒有人能夠看到,那皎潔月光,竟再沒能灑落到那裊娜女子的身上。
今夜,再無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