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杰本以為嬴漣殤的師父必然要來挑戰，沒想到等了半日，那何般若居然也沒有出來。“沒有來更好！”聞人杰抓住他，就要騰空而起，沒想到剛一點地，腿上就中了塊石頭：“快殺了他！你不殺他我上來殺了！你要是不殺他，我們可要殺你了！”

這些爛土碎磚砸的太猛，聞人杰無法用輕功逃離，他向下面喊：“是，我不殺他！你們誰要殺我，就上來！”嬴漣殤極是奇怪：“你不殺我么？聽師父說，天下只有三個人不想殺我，我父母，還有師父，連我自己有時都想殺了自己。你是誰，為什么不殺我？”

“不為什么。”聞人杰直視他的雙眼，“因為我是你兄弟，我是你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兄弟！”臺下人聽見他們稱兄道弟，發起怒來，手里所擲的石渣土塊，換成了暗器利刃，更有幾個人開始往上沖，隨后更多的人隨他們沖了上來：“殺了這兩個敗類！”

聞人杰剛才與嬴漣殤相斗，已耗去一些內力，現在又要保護著受傷的他，更加力不從心，又不知從哪里飛來的暗器兇猛，讓他手忙腳亂。正在那些人要將嬴漣殤砍殺時，只聽臺下有洪鐘般的聲音喊：“后秦國圣旨到！閑雜人等，通通退下！”

那人多膽大、遇事膽小的人聽見圣旨，沒一個再敢吱聲，全吐舌搖頭的逃開了。那人群擁擠的異味散去，嬴漣殤傷口處的血腥，卻緊緊包圍著他們，幾乎讓人窒息。李離非竄上臺來，身后還跟著溫暖卿，燕殊避而不見，轉頭去了。“沒圣旨，嚇唬人呢。”

“圣旨是沒有，但是有大事。按照后秦風俗，今天是新嫁娘回門的日子，皇上確實有口諭，讓王爺陪游姑娘回家走走。游姑娘祖籍就在驪山古鎮里，今天那里好熱鬧！各地、各國的王室都準備了禮物，王爺再不去，就讓他們失望了，快去吧，皇家規矩，等不得的。”李離非本是外人，但他知暖卿少語，其他人不中用，自己講了。

聞人杰笑道：“今天算是大喜日子，新婚七天，夫妻的恩情就深了一層。”他自己都覺得這話往外透著酸，難道自己也對游云端有意思：“我送你一份小禮物。把手拿出來。”聞人杰抓過嬴漣殤受傷的手，給了一丸藥，“送你，別傷著去見老婆。”

嬴漣殤含笑接下，涂抹虎口，果然柔如絲絹。他猛然抬頭說了句：“你，好熟悉……”

聞人杰本以為嬴漣殤就要認出自己，連忙追問：“記不記得我是誰？對我的相貌有印象嗎？聲音呢，動作呢？我們是在步月塔認識的，記得嗎？”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有這么嘴碎，婆媽一般問出好些問題，而嬴漣殤卻連連搖頭：“沒有，記不得了。”

“那你信不信我？”聞人杰不愿再在他的記憶問題上糾纏，直問到他內心。嬴漣殤點頭道：“你很熟悉，我信你。”聞人杰知道，現在是他最脆弱無助的時候，絕不能再刺激傷害，篤定說：“對，信我！記著，你嬴漣殤不信天下人，也不能不信我聞人杰！”

見嬴漣殤答應，他約道：“這樣，你先去陪游姑娘，你們再怎么是掛名夫妻，她有你這么個丈夫，也該為她在本家面前長點臉，不要對不起岳父岳母。你去，我在秦始皇陵中等你，老地方。要是時間不定，我一直等著就是。你不要急，我去了，再會。”

嬴漣殤聽從了他的建議，坐到臺下的轎車里，換了一身陪新娘回門的男子的新衣，乘車去了。李離非送走他，向聞人杰說：“他們的事情，我這個外人，就不參與了。”他昨日今日，穿的都是純白T恤，看似簡單，氣韻非凡。昨天的那件，衣擺有網格裝飾，灑脫出挑；今日這件，衣領、袖口與下擺是齒輪邊裝飾，大度卻另類。

“去吧，撥一下那里的機關總弦，別被傷著了。”李離非送聞人杰遠去。聞人杰從山路上繞去，站在山腰往驪山古鎮看，但見煙花展翅，紅云似雪，卻不見嬴漣殤和他的妻子。他有些悵然若失，再看了一次，還是找不到，一個人往秦始皇陵里去了。

聞人杰在空曠沉寂的陵墓中獨自站著，這里雖然說的陵寢，卻無陰氣迷霧，反顯得剛勁豁達，疏朗悲壯。秦始皇千古一帝，就算是陵墓，也不能與凡夫俗子相類。“好你個秦始皇！你有嬴漣殤那樣的后人，也不枉了！我今日來看一看你老人家，你高興不高興？”

皇帝的榮華、皇帝的孤單、皇帝的絕望，聞人杰都能在這史詩都不能描述的陵墓里體會。秦始皇并不算長壽，聞人杰在心里把他當作自己和嬴漣殤的父輩，老而不朽，永遠看著他的孩子，去奔跑，去戰斗。“皇上，聽說你也做了些后人不齒的事，不過我大人大量，就不計較啦！”他仿佛自己真原諒了那位暴君一般，孩子般興高采烈地在陵墓中游蕩。

等了許久，聞人杰還不見嬴漣殤到來，郁悶不已：“難道是他早把和我的約定忘記了？”他本打算出陵墓去接，又擔心嬴漣殤身邊的人顧忌自己身份，也怕這陵墓里又如當日一般有埋伏，正心亂時，聽見有人說：“要是我再不來，就怕我們聞人杰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