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姑娘,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現在我告訴你,是你們家王爺出賣了你!不信,你可以找那邊的吳舵主來問!現在,我要和這奸王一刀兩斷!”他從兜內摸出水色的絲帶圈來,上面華貴的紫色花紋,明顯可見,陽光點點灑來,這飄帶如同仙人織就。
“這是我本來找遍古鎮,為他買了,如今我燒了它,與他斷絕往來!只要你信我!”溫暖卿見他敢同王爺斷絕,心里信了大半,吐出“我信你”三字,就看他取出火鐮,頓時那飄帶就燃燒起來,由水色漸漸轉化成焦黑,之后更無影無蹤了。“嬴漣殤,我們燃衣斷義!”
聞人杰將五指一放,那焦枯的絲帶就隨風飛去,外面傳了個他并不熟悉的聲音:“好!聞人大俠果然是真正的大丈夫!恩怨分明,不偏不倚!”再看時,原來就是昨日與嬴漣殤交涉的三個使節,身后還跟著溫暖卿的家人。“溫姑娘,你有福!”其中還有人嘲諷。
“溫郡主,他們可是在說你呢。”嬴漣殤也早已抹去悲傷至極的神情,向暖卿道,“依照我們后秦國的規矩,你堂堂郡主,左不會讓這些傳聞再繼續下去吧?”溫暖卿看了王爺一眼,斬釘截鐵道:“我是后秦的人,但要我否認與聞人少俠的關系,我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嬴漣殤復又微笑起來:“好啊,看來你們倆,是相互動心了。聞人先生,溫小姐都已經這樣說了,你呢?動心與流血一樣,小擦傷也會流血,大動脈破裂也是流血,你算哪一種?”
“你這貪圖名利王爺也不會明白!”聞人杰不知為什么,不想正面回答,只堵了他一句。嬴漣殤并未發火,從石凳上站起,拈住從額上垂下的長發,向兩旁高高甩起,又把肩膀后的頭發捋到胸前,發絲飛揚之間,仍舊是一張微笑的臉:“聞人杰,多謝指教!”
“聞人杰,你已經和嬴漣殤斷絕了朋友情,兄弟義?”后面跟來的幾個人問道。他點頭說:“是!今日之后,他就是我的大仇人!我的父母還在他手上,我本來不該如此絕情,但是我已經同他虛與委蛇夠了!既然他連表面文章都懶得做,我也不想和他客氣!”
聞人杰知道自己沖動,連父母在他那里都沒在乎,心下卻還存僥幸,想來他還怕自己將兩人之間的事揭出去,不會對自己的父母如何。他心中千回百轉,想到自己與嬴漣殤這些日子以來,稱的上生死與共,正難過時,就聽人說:“聞人杰,你若還是我們三界火宅的人,就殺了這個禍害!”一眼看去,那人的手正指著嬴漣殤,如同一支劍。
殺他?這是最好的機會,若殺了他,自己所有的仇,都能報了。聞人杰想也沒想,答應了這幾個使節一句,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是:“不行!”他既不相信自己的嘴,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不行”二字一次次在腦中回響,由不得他不信。
“溫姑娘,讓他們交涉吧,你也別理你的家人,我們走,不管這群廢物!”聞人杰帶上溫暖卿就要走,三個使節挽留道:“聞人大俠,你已經不是我們三界火宅管的住的殺手了,你是大俠,揚名江湖。我們命令不了你,但我們請求你,殺了他,就算你幫忙!”
聞人杰從小被三界火宅撫養長大,雖說組織對殺手只是利用壓榨,但生活這許多年又怎么會沒有感情。這是組織的請求,現在組織與后秦對抗的越發激烈,除掉嬴漣殤,就是為組織鏟除一個大阻礙。這些,聞人杰豈能不知,但他最終還是說了:“不。”
聞人杰離開,溫暖卿隨后,他們不想再理那些骯臟政務,低頭走了好遠,都是默然無語。“要不,我給你去裁身衣服?你從來就穿這么一套,很快會舊的啊。”聞人杰先開了口,“要不,我們去吃一碗羊肉泡饃,喝兩杯酒?我不小心,讓他們發現了你!”
“我不會怪你。”溫暖卿經歷長途奔波,聲音仍然如冰下河水,寂靜嚴寒。聞人杰明白了她的心意,心下稍寬,帶她來到路邊:“今天我好好招待招待郡主!要不要來兩串炸的很肥的羊腰?你若是嫌有膻氣,就來個肉夾饃,或者黃桂柿子餅,太后餅!”
聞人杰最后只給自己買了一個千層油酥餅,給溫暖卿一只泡泡油糕:“這是女孩子吃的點心,嘗嘗看。”溫暖卿拿過,小口嚼著,又見他把自己堆在無邊的忙碌中,本應該高興,心中卻有說不出的苦澀。“溫姑娘,來,這個是兵馬俑形狀的瓷項鏈,你喜歡不喜歡?”
她想說兩句,卻不只從何說起,只感覺聞人杰這種熱情和忙碌,有些刻意,仿佛他在強迫自己忘記什么。“溫姑娘!怎么不過來?我們先去聽古記兒,然后再來買!我為你挑中了幾塊方巾,一個絲綢包,還有好些飾品。”他一直自說自話,沒在意暖卿的行動。
他在著雜亂的古董、飾物中看著,正那起一只七鳳銜珠銀釵,忽然如斷了電一般停下來,把手頭的東西一撂:“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他!”他扔下所有的物事,也不顧溫暖卿轉身沖了出去,暖卿一面跟隨,心里卻明白:他最終,是沒有說服自己不理會嬴漣殤。
“誒,你已經付了錢!”店家在后面喊著,聞人杰也不管,在人群之中強運輕功,一路狂奔,踩在路人的頭上往隨緣客棧奔去,每個被踩的人,額頭都是一塊青腫,如長了一顆橄欖一般。“溫姑娘,快隨我來!”對女人極其紳士的聞人杰,這次居然沒有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