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弟子從四面八方散出尋找,聞人杰無論如何,也阻擋不住,還是嬴漣殤抓出撥琴,站到陣中,向周圍甩出一個圓環銀線,把圈外弟子緊緊逼住,聞人杰立刻出劍,七星化軟功運起,將這些弟子額心點住,繞著那陣,飛旋一周,才使得他們不能去捉芙吟。
派出的人被阻攔,而落入陣中的嬴漣殤,卻被這云山霧罩陣之力,倏地擊上胸口,向后仰去,那脊背撞在地面上的聲音,陣內陣外都聽的見。“嬴漣殤,你就是為讓芙吟他們不被捉拿,就愿意受這么重的傷?你想丟命啊!”聞人杰沖進陣中怒吼,嬴漣殤卻將手肘一撐,坐起來:“其實,我是為了你啊。不論你相信不相信,我愿意送命,不會是為了別人。”
“你能撐住嗎?”聞人杰想撐她站起,嬴漣殤張口要說,唇齒間卻盡是血,她靠立在他身上,喘息微微:“我夢想中的你,會給我一雙鳳凰的翅膀,帶我飛走,飛到璀璨的銀河中,我的夢中有你,但是我的命中,卻沒有你。”她猛咳一聲,聞人杰咬緊牙關:“我要讓他們死!你撐著,我們不用他們熟悉的招數,我用光明經,你用魔經,殺了他們!”
“好!”嬴漣殤頓時強撐起精神,注內力入劍,那魔經一起,詭異絢麗,將這陣逼出許多破綻,“你借著這些破綻,向外攻!”聞人杰光明經平實卻內勁綿長,以逆內力為渠道,這劍法雄渾壯麗,幾次都要破陣而出,一劍推開狂風,直逼嬴漣殤為他打開的破綻,而那云山霧罩之陣,卻因蘭歸心指點,愈加堅不可摧,看似處處漏洞,實則闖破不開。
嬴漣殤有些心急,以魔經劍法助聞人杰而去,舍棄自己原來所據位置,“你回去,別上當!”聞人杰大喊,但見兩劍交錯,忽然劍勢如流星灑落,幾乎不受他們所控制,那劍力扯著這兩人,比分別運功時快了數倍,剎時擊破此陣,弟子們向后一倒,云霧陣告破!
“怎么回事?”聞人杰似乎悟到,這兩種經書該當連用,與嬴漣殤再次一同出招,從那劍陣**擊去時,卻是兩力分散,不能相合。“怎么好好的,又不行了?”兩人都是詫異,再合幾招,其中又有一瞬雙劍驟然聚起,給了那群弟子一個重擊。接下來,那劍法或是五招能合一次,或是十招能合一次,兩人就靠著這別扭雙劍,將上百弟子盡數擊散。
“蘭掌門,我們還要再打嗎?”聞人杰故意道,“我們不想傷了你的弟子,只用了兩分力,若是我們劍劍相合,早把你云霧山滅了!”弟子們兩頰發紅,都不敢認輸賠罪,還是蘭歸心長嘆道:“你們輸了就認輸,快,給兩位少俠賠罪!給你們鞠躬致意!”
弟子們匆忙聚集,正待鞠躬,聞人杰將劍在他們眼前一晃,與嬴漣殤同時道:“各位!我們并不怪你們,但是你們太自私,太自大,太自傲,所以我們不得不教訓你們!等你們,離開這師父、師兄、好姐妹組成的象牙塔,到江湖上去,你們就知道江湖可畏!江湖有多可怕,等你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晚了,希望你們吸取教訓,活著去混江湖,活著回來!”
弟子們聽了這番話,俱是大驚,終于有人喊著:“謝謝教誨!”那聲音響成一片,蘭歸心微笑搖頭,向聞人杰說:“少俠,我與嬴公子說兩句話,你先去。”聞人杰本不愿意,卻見嬴漣殤向他揮手,只好先一步離開,嬴漣殤被蘭歸心帶入臥房中,請她坐下。
“公子的容貌,比我們這些姑娘還漂亮呢。”蘭歸心不知嬴漣殤身份,真心夸贊。嬴漣殤見她從未為難落敗弟子,知道她也不是惡人,對她很有好感,聽她說著。“公子,你與聞人杰水火難容,就是兄弟,能做多久。若你不嫌棄他,因你的身份,他在江湖上也不好過。”
見嬴漣殤要開口反駁,她又道:“身份什么的,可以不在乎,那仇恨呢?你就想讓他永遠在殺你、放你之間徘徊?你想,他難受,你難道不替他傷心?你畢竟,你追根究底是他的大仇人,誰瞧不起他都可以不在乎,那么他夢里,父母、祖父母對他的譴責呢?”
嬴漣殤肩膀一抖,幾乎趴在梳妝臺上,她知道蘭掌門是真心相勸,這話落在心頭,如火針刺透。她曾經對他說過“我既然早不離開,就永不離開”,但她真沒有想過他父母,想過他一生都要背負的良心債。“我明白了,我會去和他說好,然后離開他,不讓他為難。”
“你想殺我報仇嗎?”嬴漣殤回去住所,對聞人杰說了第一句話。“一定,只不過我生來不欠別人,就是殺你,也等報答你以后。”他這般回答,更讓她心顫,聞人杰想的是,若我殺了你,還怎么騙你,讓你在明白真相后更痛苦?嬴漣殤心內一橫:我若是離開,想要利用的地方還沒利用到,更別提陷害,但為你不天天徘徊,只得離開,就算我是在躲你殺我!
“好啊,但是你救我多次,我們倆在定海廟得到兩本經書,我修魔經,你修光明經,現在我將我的魔經傳功給你,雖不及自己練成來得好,但總能助你,你有雙經合璧,也能抵抗強敵!”嬴漣殤一說,聞人杰就反對道:“我不要,仇人的功法,我憑什么學?”嬴漣殤勾起唇角,那失望之情掃過,說話卻是:“那不算我報答你,算你報答我,我非要你學!”
聞人杰頓時沒了話,只好起身整衣,手掌推向她:“好,你傳功吧!”嬴漣殤緩緩將功法過進他身體,雙掌撤回,問他:“怎樣,你在體內走一遍,若是不行,我再傳一次。”聞人杰額角滴著細汗,不久就全身濕透,但還不忘罵她:“你當是傳真文件啊,什么再傳一次!”
嬴漣殤做氣泡魚的樣子,鼓著嘴不說話,貌似神色輕松,但她卻知這魔功在聞人杰體內走的并不順暢,雖是急切,卻幫不上一點。“可能是因為與光明經相互阻滯,每一路都很難走!”他運著內息,想以強悍逆內力沖破關口,卻聽門外巨響:“給我們秘籍!”
嬴漣殤扭頭一看,卻是好些有些熟悉的面孔,俱是武功極高,見秘籍就奪的正道中人。“光明經、走火入正經、七星化軟功,全都交出來!”上十人同時喊叫,嬴漣殤欲出手阻擋,卻見一人暗出陰招,將手掌貼在褲腿邊,放住掌力!“小魔頭!”她要撲上去,卻晚了一步,那厚重掌勁迎面擊到聞人杰身上,他痛得上身一屈,卻沒有歪倒,反而支撐著站起!
她本來想將自己魔功傳他,就偷偷離開,但他已受重傷,自己怎能棄之不顧?一回頭,卻見他眼神異常的亮,嬴漣殤忽而明白:“小魔頭,你的走火入正經貫通了!”原來這逆內力不能從單向沖破玄關,正巧那一掌力,與逆內力恰是里應外合,將功法貫通。“好,那我們就用他們幫我練成的功法,來教訓他們!”聞人杰提起劍,嬴漣殤從旁襄助,將十數爭奪秘籍者,逼出屋外。“我們也不是好惹的!”這些人見他魔功就在自己面前練成,大為光火,各自出絕招,將他們圍起,聞人杰畢竟中了一掌,身體虛弱,劍在手中,卻難以抵抗!
“小魔頭,要是撐不住就躲出去,我把秘籍給他們就是!”嬴漣殤不愿讓大功初成的聞人杰遭受重擊,而他卻喊:“不給!有也不給!我們辛苦練成的,絕不能拱手送人!”嬴漣殤正沒辦法說服他,卻聽屋頂上一人說道:“不必怕他們。你有逆內力,聽我指導。”
此聲音清越正氣,竟是七門教主燕殊。“兩位,抱歉,我在漁港一直被李離非所阻攔,出了那樣大事都無法來救,我擺脫了他,來向你們道歉,也來懲治邪道之人,正能助你們。”那寶藍衣裳聚天空之碧色,雪白廣袖匯白云之靈氣,燕殊站在水云之間,說道:“聽我的。”
“聞人少俠,你有傷,不必怕,只需以逆內力吸取外力,抵住傷口,讓真氣流動起來,源源不斷補充,這一點傷不算什么。”她定立屋脊指揮,那些正道人士,哪里敢碰,只能嘀咕著:“教主也太不正經了,幫著這兩個邪人。”聞人杰依言,將所吸入之力緩緩補向傷處,只覺得傷口暖融融的,似母親的手掌撫摩,雖疼痛,卻不礙事了。“多謝教主!”
“你再知道該怎么做了吧?”燕殊信的過他們二人的悟性,不想也不便多言,嬴漣殤道:“好,小魔頭,我從旁協助,你將他們拿下!”她剛剛傳出魔功,也有些疲憊,只在一旁用撥琴、劍法打亂眾人圍攻,聞人杰一人光明經與魔經雙修,兩力合龍,將奪取秘籍著者完全蓋住。那些人起先還不服,罵道:“你要不要再吃一掌?那可是個大烙餅,好香的!”
聞人杰暗暗將光明經與走火入正經從血脈經絡運上來,喊嬴漣殤:“你只要不讓他們逃走就行!”眾正道高手回敬:“只要你不逃走,我們就將你砍成碎片!”他們兀自不知,自己體內已被聞人杰的魔經侵入,嬴漣殤使他們不能退后,這些人只管橫沖直撞,沖的飛快,還以為自己功法高,其實是被聞人杰之逆內力向他牽引,收不住腳:“不好!”一人喊著。
“再明白,來不及了!”聞人杰雙掌收起,那十幾人瞬時被吸至他面前,無論怎樣掙扎,都松脫不開,幾十只腳懸在空中,倒好像破敗凋零的花,只是粗陋骯臟,光明經之雄渾高深,他已有體會,借此心法一運,手中有無限力量,“嘩”一聲,將所有人全部推出!
那些人趴倒在地,喃喃道:“這就是光明經啊!”聞人杰道:“就是!只是你們這輩子,都沒法學會了!”他想起在后秦處刑臺上的事情,忽然有了主意,提起兩個人,教訓道:“讓你們清醒清醒!”說著,將兩人腦門對著一撞,“砰”地響聲讓他興致高昂,“你們每個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