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過去!還有你,晏海棔,難道你想背叛我,叛出小二黨不成?”路零靄一人戰兩人,也還不落下風,若如此下去,便是打到明天也打不完了。她見游船上時鐘已顯示十二點,心急生計,掉轉劍刃,奔嬴漣殤而去:“我贏不了你們,先殺了這輔政王走狗再說!”
她果然向后一轉,沖沒有防備的嬴漣殤而去,聞人杰見狀拼力阻攔,正把她右手所持長劍擋住時,她卻從左手揮出一條牛筋伸縮鞭,打在他頭頂上,他只感覺滿眼光輝閃爍,腳下一軟,昏迷在地。晏海棔知斗不過,扛起他,擋了兩招,倉皇奔逃而去。
嬴漣殤依舊是不名就里,路零靄倒沒有說聞人杰什么,直望著晏海棔逃去的方向,恨恨道:“晏護法,你就是這么對待我的嗎?”說起這話時,卻還真有幾分稚氣清新的味道。她回轉過來,對嬴漣殤說:“剛才那是兩個路人,不關你事,現在,我就讓你殉葬!”
“我不知道我殺的人是誰,但是,我卻知道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他死了,我也該陪死。”嬴漣殤躺進早埋好的棺材里,仰面向天,隱隱能見那透明般慘白的一輪圓月。路零靄冷笑一聲,將棺材蓋上,并填平土,掩蓋人跡,得意地四處看看,在夜色中隱去。
棺材中的空氣也并不稀薄,嬴漣殤躺在那里,神志恍惚,想睡著去等待死亡。“聞人杰,聞人杰”她一次次念著這名字,口里如同滾動著吐不出的鮮血,哀傷疼痛。碩大的螞蟻從棺材縫中鉆進來,爬上她的身體,而她卻絲毫不想躲避,皮膚既痛又癢,她并不在乎。
這螞蟻名叫“龍江火蟻”,身攜劇毒,若咬上人,可致人死命。也許是許久都沒有嘗到這幼嫩的皮肉,那螞蟻喊來了好多兄弟姐妹,一同品嘗。這成群結隊的火蟻爬滿她手腕、腳踝,張口撕咬,將體內毒素注入她虛弱的身體,嬴漣殤在心中劇痛下,身體已沒了感覺。
時間漸久,嬴漣殤起先是感覺到了痛,之后頭腦中似有火焰“騰騰”地跳起來,并且越燒越旺,“聞人杰!”她想起了這個名字,“我記得我傷了他,但并沒打到要害!”她翻了個身,“是路黨主騙我!我剛才一定是藥性發作,才被騙至此,先要出去再說!”
原來,這火蟻所攜劇毒,正能對那“亂花迷人眼”以毒攻毒,蟻毒與那毒物相互抵消,使她神志清醒過來。幸好路零靄過于大意,沒有釘死棺材,嬴漣殤驅逐火蟻,竭力推開棺材蓋,摸一摸佩劍還掛在腰間,走到江邊喝了兩口水,辨清方向,一路往原處尋去。
聞人杰被扛回林冽所住客棧,不久就醒了過來。他一心要再去找嬴漣殤,抓起劍就向外沖去,林冽等人阻攔不住,沒想到一出門,“哐當”撞在路人身上,正爬起來想走時,反被那路人抓住,定睛一看,卻是個算命先生:“這位大俠,急急忙忙,是找人去嗎?”
聞人杰見那人雖是算命,卻沒打著“半仙”、“鐵口神斷”的幌子,衣著也甚是簡樸,并不裝神弄鬼,只在手上掛著抽簽筒等物,彰顯身份。他心下覺得這人奇怪,拉著他進門,問道:“那你就幫忙算算,我要找的人,現在到哪里去了,是生是死?”
算命先生不急不躁道:“算命人,只算該算、能算之事,若是不能算,哪怕你出千金萬銀,我照樣不能說。何況你要找的那個人,魂似神仙,魄如鬼魅,一時廟堂,一時江湖,身在云霄之下,神飛九天之外,如何能算?若你要算,只能另出題目給我了。”
聞人杰焦急萬分,但聽這算命先生道出,卻極其有理,不得不信。林冽與林芙吟也都追出來,芙吟瞧見算命先生袖口上的字,問他:“你叫寧知命?”先生一面點頭,并看了她兩眼道:“姑娘,我并不恭維你,你面相既富且貴,若有人得了你,必君臨天下。”
“這有什么好奇怪,我丈夫和我,原本都是國主。”林芙吟信不過他。“不,姑娘,哪國的國主也好,其勢力終究有限,而若有人能得到你,卻當是全天下之主。”聞人杰搶問了句:“那她也就要母儀天下了?”寧知命起先不言,之后又搖頭嘆息,沒做回答。
“嬴漣殤?”林冽最早發現了站在墻根邊的人,她只往那里一立,百十步之內,盡是光輝。眾人都回頭去看她,聞人杰道:“你好了?你也來算算!”卻見那算命先生寧知命,早趁這空當走了,只留下他的呼喝:“今夜月光,照在明朝,古時名劍,寂寞成妖!”
林芙吟捅了林冽一下:“說不定你真的要做天下人的皇帝呢!”林冽此人極有慧根,早猜出寧知命話中深意,將芙吟帶走。嬴漣殤與聞人杰默默坐在門檻上,她說:“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林芙吟是好命人,誰聽了這句話,都愿意娶她吧。”
“怎么了?我就不愿意!”聞人杰抱著臂,“告訴你,就她林芙吟,哪怕她是天生的克夫,克死我,我也愿意和她在一起,別的女子,就是她讓我當全宇宙的皇帝,我也未必肯!”嬴漣殤沒回答,斜挑一眼,問他:“你是娶不著她了,不如讓我娶了吧,反正我是男裝。”
聞人杰跳起來就要罵人,更沒看見不遠處有人躲著偷聽,嬴漣殤將他摁住,花言巧語:“我想,你撐死了就是個大俠,還想當全天下的皇帝?你想當也可以,反正,讓她做一個我名義上的情人,誰也不知道,這樣也可以為你創造和她接近的機會,怎么樣?”
聞人杰聽起來卻也很有理,不會傷了林小姐的名聲貞潔,又能與自己接近。“那也要過我這一關。你舉行一個秘密的儀式也行,你可別忘記,你是有‘妻子’的人!不過,你要我答應,我也要你答應一件事,你后秦國不得再攻擊我組織,要保三界火宅平安。”
“這也是林芙吟的愿望。”嬴漣殤點頭答應,“我同意,至少一段時間內,我們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其實,聞人杰答應的唯一目的,就是借嬴漣殤之機接近林芙吟,何況她本是女子,就算“結婚”,不過是交個姐妹,也與男人的自尊無礙。“那你去和林冽商量。”
他起身去休息,卻留下嬴漣殤緊握雙手,愴然道:“小魔頭,我為了讓你獲得你想要的這些,費了多少心機,我沒讓你報答我,就算是我權欲熏心要娶她吧,我們是兄弟么。就算我是森林,像這樣下去,又能燃燒多久呢?”她斜靠在門上,就這樣休息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