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27年,荊湘高節度使被后唐皇帝封為南楚王,這一年年僅十二歲的節度使之女高杉楠也以此晉升為郡主,封號為撫陌,也是這一年南楚王發現了郡主喜歡戲曲,而正逢后唐的伶人受寵,皇帝身邊的寵臣就有兩位伶優出身。
所以高杉楠也就理所應當的被訓練學習戲曲。高杉楠小的時候還可以和宮中的婢女一起演練,但是隨著高郡主的才藝越來越精湛,就要向專門的伶優學習了。
可當時的伶優都是男子,這未出閣的君主怎么能和這種地位低微的男子為伍呢。高杉楠的戲劇課也就因此停滯了半年,直到她一次元宵節去坊間看戲,看到當時新興的木偶戲她覺得這正是一個解決的好方案。
612年南楚王終于同意了高郡主的提議,在荊湘之地張榜招當地能人異士:但凡能演木偶戲并能造出等身的木偶的匠人可以到撫陌郡主府為師。要知道這職位不僅薪俸優渥,而且去郡主府當老師還意味著擺脫了匠籍,這就自然而然的提高了自身和后代的身份地位。
一時間南楚王府附近建造的招募府人頭攢動,不僅是當地的木匠還有很多不是木匠的下九流人士都想來試試運氣,說不定就能憑此機會一步登天。
但是這海選時候的測試就難住了很多的人,題目是:要在三天內做出一個圖紙上要求的木偶。荊州城的楠木木料在題目剛放出來的時候漲了十倍,即使是這樣木料店還是被瞬間搶購一空。
一些想蒙混過關的人專門請木匠花大價錢做好了木偶,但是三天后檢驗成果時只甄選出了十幾個人,因為考官還要求當場操控木偶演一場戲,雖然這里木匠多,可以代做木偶的人也多,但是兼備這制作和表演兩點的人可少之又少了。
通過海選的人都被南楚王府安排到了王府驛站提供免費的食宿,不僅如此王府還支付了他們每人的之前的路費和食宿費。得到了這筆意外之財的眾人紛紛出去慶祝通過初試,只有一個人去漆器店買了各色上好的彩漆,獨自回來給自己初試的木偶上漆。
在這個伶人慢慢用細刷上色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旁傳來,雖然語氣溫柔還是嚇了他一跳“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嗎?”。
抬頭一看是一個年輕書生,“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我是本地書院的學生,喜歡看戲,聽說之前王府選拔演戲的伶人都在這就想過來看看。他們人呢?”書生問。
“通過了初試拿到了獎勵銀錢,所以都去慶祝了。”伶人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繼續涂畫他的木偶。
“那兄臺你怎么沒去呢?”書生問。
“我的錢買了這漆色。”伶人有點兒不耐煩的回答。
伶人認認真真的刷完了兩副木偶,抬眼一看已經是黃昏了,那個書生居然還坐在那里,一直在看他刷漆。看他完成了上色書生開心得笑著說:“你刷的顏色真好看,你能給我演一段戲嗎?我今天從書院中逃出來就是為了想看看荊州城最好的木偶戲排練,但是沒想到他們居然都去玩樂了。”
“我只是一個做木偶的木匠,我之前是受人所托做了木偶送到選拔地方的,但是沒想到被人流擠了進去。”木匠無奈的解釋。
“那你竟然通過測試了?你叫什么名字?”書生好奇的問。
“霍芯。我師父之前喜歡看戲,我就把之前跟著師父看的戲臨時編了一段兒進去。”霍芯解釋。
“我名叫山南,算是個編劇吧,就是寫戲文的。”山南回答,雖然霍芯沒有問他的名字。
“我聽人說是你演的最好了。沒想到你居然只是個做木偶的。”山南繼續稱贊霍芯“之前我海選的時候看過你戲,那個清倌人和書生的戲很好看哎,現在在看你上色后更是栩栩如生。但是你為什么演完了還要給它們上色呢?難道下次比試的時候你要繼續演完那出戲嗎?”
“我說了我是個木匠,完成這木偶是理所應當的。”霍芯將木偶放在一旁晾曬。
“那你下次選拔的時候會對郡主說明你只是個木匠嗎?”山南問。
“會,但是我覺得郡主還是會選我。”霍芯回答,雖然語氣平淡但是卻很自信。
“為什么?”山南笑著問。
“因為郡主的戲演的本來就好,她要的只是一個木偶陪練罷了。而這里只有我能做出等身大小的木偶并且操控它演戲。”霍芯喝了一口茶解釋。
山南笑而不語,看了看一旁剛上好漆的木偶知道今天是看不成戲了,但是也不是沒有收獲,起身拱手告辭。
第二天,客棧的伶人們都被通知比試取消遣散回去了,只留下了霍芯一人。霍芯被管家親自領著來到了郡主府,在戲臺前見到了一身素裹帶著面紗的郡主。
霍芯施禮后,站到中央要開始表演但是被郡主制止了,“不用演了,就留下了你一個人,你是要跟自己比試嗎?”郡主微笑著說。
“那小人是來做什么的?”霍芯問。
“給我做一個木偶,要等身大小的。”郡主要求,“半個月時間內做出來。”
“這……不好辦。”霍芯說的很為難但是表情還是很鎮定。
“為什么?半個月都做不出來?”郡主有些不滿。
“此種有些機密不好為外人說。”霍芯解釋。
郡主聽完屏退了左右侍女,“現在可以說了吧?”郡主說。
“這小木偶可以手提著絲線操控,但是這等身的木偶可就不能這樣控制了,我需要去山上找一種特殊的木頭,用它來制作木偶的機芯,機芯是操控整個木偶活動的,所以對木材的要求很高,不僅要耐磨,耐彎,還要質地密實……”霍芯解釋。
“那你說要多長時間?”郡主不耐煩的打斷他說。
“不清楚,要看我什么時候能找到那一株白靈木了。”霍芯解釋。
“就非得要那種木頭嗎?市面上沒有賣的?我是請你來演戲的啊。”郡主問。
“我之前就跟郡主說過我只是個木匠不會演戲。”霍芯平淡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