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唐弈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唐弈棋：哦，原來她就是你的織女。

凌風：唐弈棋！我說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唐弈棋：嗯，溫柔婉約，心靈手巧，當之無愧的巧魁，妙哉。

凌風：唐弈棋！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唐弈棋回神：嗯？哦，有呀，你說她就是你要找的織女麼，我都聽到了呀……

眼前一道黑影蓋下。

唐弈棋瞪大眼：你要干什么……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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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這天的最后一堂律學，唐夫子吼得嗓子眼發燥，也沒能按壓住監生們的蠢蠢欲動。

他還在搖頭晃腦的誦著律條，邵欣偷偷扔了張紙條過來。

唐弈棋坐得端正的身子一怔，眼珠子不動聲色地朝夫子望了一眼，見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便緩緩地伸出手，打開那張小紙條。

明日午后，蘭香寺見。

抬頭看去，果然見邵欣和陸雨涵按捺不住激動地朝她擠眉弄眼。

唐弈棋輕輕了搖了搖頭。

明日乞巧，母上早就吩咐過她白天要留在府里幫襯——今年唐府參加了京師的貢案會。

邵欣見她搖頭，急得瞪大眼，張牙舞爪地比劃著什么，連陸雨涵悄悄拽她的衣襟都沒有發現。

“邵欣，你來說說，為師方才誦的第六百三十二章律條，主講何意？所應何事？”

呃，被抓包了。

唐弈棋正襟危坐，生怕唐夫子以為自己和她們同流合污。

邵欣眼一閉，去了，哦不，是裝暈了。

陸雨涵很有經驗地扶住她。

夫子氣得豎鼻子瞪眼。

兵荒馬亂中，休沐前最后一堂教習便結束了。

回監舍收拾包袱時，邵欣和陸雨涵雙雙圍過來。

兩雙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唐弈棋扶額：“我娘親不讓我出門。”

邵欣問：“你娘親可有說一整日都不許你出門？”

唐弈棋搖頭。

邵欣又問：“你家的貢案可是只有你一人準備？”

唐弈棋想起府上告老還鄉又被她父親復聘回來的前御膳房掌事李師傅，搖了搖頭。

邵欣瞇了瞇眼，笑嘻嘻道：“這不就得了。待你把貢案準備妥當再出門，你娘親可還會阻止？”

唐弈棋順了下邏輯，嗯，好像是這么個理。

邵欣和陸雨涵對視一眼，俱心滿意足。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日午后，蘭香寺，不見不散。”

唐弈棋：……

第二天，后院的公雞剛開嗓，唐弈棋就被母上拎到了廚院。

如今的京師流行塞“七巧貢案”，尤其是朱雀大街上的一排王公貴族，一年比一年斗得厲害。

唐弈棋硬著頭皮，攬下了做花燈的任務。沒辦法，糖藝、刺繡和插畫，她樣樣不精，唯一上得了臺面的就是水墨丹青和一手端莊靈秀的唐晉小楷。

花燈的骨架是琉璃廠現淘來的，造型挺一般，就是很對稱的六面體，底座上有個暗格，晚上可以插上蠟燭，拿到隆國寺陳列。

燈面的圖案唐弈棋早已想好，群馬策奔，大白的宣紙上，被她勻稱地分成十二份，每一幅都有相似的一群馬兒躍起奔騰，平鋪在案幾上，只見得十二幅小圖神韻相似。

待貼上燈架，再題個字，將那座柄一推，整個兒花燈便旋轉起來，若到了夜晚，里頭插上蠟燭，那些個駿馬便揚蹄飛躍奔馳，栩栩生動，震撼人心。

唐弈棋對自己的作品甚是滿意，仿佛完成了一幅巨作，拍手叉腰，興高采烈地喊她母上過來檢查，期待夸贊的小眼神，連小丫鬟翠晴都看出來了。

唐夫人正在準備三牲五谷。七巧貢案不僅是公卿之間相互賽巧，展示女孩家心靈手巧、蕙質蘭心，也有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愿景。

唐夫人和唐老爺膝下就這么一個小郡主，自然年是盼著她向好。

眼看女兒馬上就到及笄之年了，唐夫人心下著急，唐弈棋雖然在國子監得了個“女狀元”的稱號，但終究只是個傻讀書的呆子，大家閨秀的三從四德、琴棋書畫、刺繡女紅，她基本沾不上邊，京師名門望族之多，唐夫人實在不得不為女兒的將來擔憂啊。

原本唐夫人本是打算在乞巧這天，好好展示下女兒的蕙心蘭質。

結果一看，唐弈棋竟然畫了十幾匹呼嘯狂奔的駿馬，那恢弘的氣度，恐怕京師也沒兩個男兒比得上！

唐夫人險些昏厥過去。

孺子不可教也。

罷了罷了。

擺擺手，你自去了吧。

唐弈棋得令，雖然沒收到期盼的夸贊，但是完成了任務，收獲了自由，她一樣志得意滿地準備出門了。

翠晴是唐夫人從江南祖宅帶過來的，夫人心里想什么，小丫頭稍微動動腦筋就明白了。

于是她快速地跟上去，攔住唐弈棋，將自家小姐拖回屋里，替她更衣上妝。

半個時辰后，唐弈棋看著銅鏡里那個楚紅齒白的陌生人，呆愣了半晌。

小丫鬟捂著嘴偷笑，對自己尚未生疏的手藝感到很滿意：

“小姐，今天可是女兒家的節日，府外不知多少打扮得紅妝艷抹的小姐呢。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監生服，您平時在夫子面前穿穿也就罷了，今日可千萬不能再那樣素了!”

國子監有統一的監生服，男女一致，皆為素白長袍，看上去確實沒有她身上這衣服來的艷麗。

唐弈棋從石化中反應過來，囁嚅著問道：

“可、可你不覺得我穿成這樣，很像勾欄院里那些擺著水蛇腰的……”

翠晴有點生氣，完全沒注意到她家小姐竟然還知曉勾欄院的事情：

“呸呸呸，小姐口無遮攔，七神娘娘您千萬別跟我家小姐一般見識……”

說著，搬起梳妝臺上的水銅鏡，前后左右仔仔細細地在唐弈棋周邊轉了一圈。

“小姐！您這雙眼睛是不是在國子監被那些厚重的書籍念瞎了！”

“您仔細瞧瞧，這套粉色的對襟羅裙衫，是用最珍貴的天蠶絲裁制而成的，冰柔絲滑。”

“這可是今年麗妃娘娘壽宴上，陛下親口賞賜的，普天之下，除了麗妃娘娘，也就小姐您才穿得起這天蠶絲制的羅群衫呢，勾欄院那些粗鄙的羅布衫，怎配跟您相提并論！”

咦，被她這么一說，唐弈棋倒真的覺得身上這裙衫薄如蟬翼、滑如醇奶。

是挺珍貴的樣子。

“好吧，那我姑且穿著試試。”

唐弈棋不在乎地點頭，大刀闊斧地準備出門赴約。

翠晴急急忙忙又攔下她，找了根素色的銀釵，將她鬢前的一縷青絲別至腦后，這才放她出門。

“小姐記得早些回來，晚上還要和夫人去隆國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