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距離學校并不遠，結賬后，林燁與幾人漫步而回。

一路上的氣氛極為微妙，經過剛才的事，三個人再看林燁的時候，沒有了之前的隨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還有畏懼……

雖然開始的時候，聽說過林燁在學校門口單挑揍翻幾個混混的事跡，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心里難免認為是有心人在夸大其詞，神話他而已，這也是他們這個年齡段人的通病。

可剛剛林燁在酒店林燁的所作所為，對他們的心靈造成了難以想象的沖擊。

那份淡定從容，霸道冷靜，狠辣的手段，和摧殘生命時的冷漠，都讓他們不寒而栗。

他們神情有些恍惚，這還是那個平日里老實木納，喜歡和他們一起吹牛打屁的林燁么？之前種種，像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浮現，卻如何也不能和他今天的形象重合在一起，對于這個一起生活學習了三年之久的同學，忽然感覺似乎了解的太少太少……

現下的狀況，林燁早有預感，這還是他用了比較溫和的手段，在末世的幾年里，法律崩潰，道德淪喪，那是一個絕對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口食物，一句話，都能演變成殺死對方的理由，雖然眼下整個社會還在正常秩序下，但他的性格已然成熟，再想改變，談何容易，況且他并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妥。

林燁有些無奈，在對一些事的看法和態度上，他們尚達不到自己的高度，盡管他想極力地維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可意識層面上差距，還是讓他們再難回到以前。

沉默許久，還是眼鏡打破了沉寂，他似乎鼓起了莫大勇氣，抬起頭期期艾艾地道，“椰子，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林燁笑了笑，示意他說下去。

眼鏡迎上他的目光，急忙把頭低下，小聲道，“其實，前幾天胖哥請客關于許麗那事，是我傳出去的……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許麗她在班里人緣不錯，很多和她關系好的都認為是你追她不成，惱羞成怒在背后造謠誣陷她，尤其是陳奕涵，他之前就一直在追許麗，聽說這事兒后揚言非教訓你不可……”

林燁點點頭，他一直非常疑惑，自己和班里的人相處的不錯，基本沒有什么大的矛盾，可今天陳奕涵卻明顯針對他，借酒勁向他發難，現在聽眼鏡的話，終于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

當然，對于這種小事，林燁絲毫不會放在心上，更不可能遷怒于別人。

“就憑我們的關系，還用得著道歉么？”

林燁輕笑，“其實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順眼了，今天趁著這個機會揍他一頓，不然以后可就沒機會了……”

“謝謝，謝謝……”

眼鏡聽后如釋重負，林燁給他的壓力，恐怕會造成心理上的陰影。

學校很快到了，他們都在校門口站定，韓磊和他關系最好，路上幾次張口卻沒有說出來，分別在即，他終是沒沉住氣，“椰子，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然！”

林燁正色點頭道，“以前是，以后也是。”

韓磊似乎想通了什么，呵呵大笑，錘了他一拳，“你小子行啊，扮豬吃老虎，可把我們瞞苦了。”

一句話，大大緩解了氣氛。

宋寒神色復雜地道，“本來心想著以后做你們老大呢，現在看，往后我們出了事，還得你罩著才行。”

林燁難得地開了個玩笑，“好啊，以后跟我混……”

“那就這么說定了，往后有人找我們的麻煩，報你的名號……哈哈……”

望著他們進入學校后逐漸消失的背影，林燁微微嘆息……

在距離榕城市區十幾公里的郊區，有一處廢棄的機械廠，廠房興建于上世紀末，大部分紅磚都已風化剝落，鐵門銹跡斑斑，甚至有半扇已經傾斜，齊腰高的荒草遍布叢生，憑添了幾分蒼涼。

這種地方不僅偏僻，而且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各種靈異事件不斷從這里傳出，一度鬧的沸沸揚揚，因此這里成了人們談之色變的禁區，開始，還有膽大的冒險者前來一探究竟，但自從有人回來后被嚇瘋之后，這里再無人類涉足，成為了正真的死地。

但就是在這么個陰森恐怖，令人聞之喪膽的地方，卻意外地有人的說話聲傳出。

“這事兒，我得好好考慮下，你也看到了，我們一大家人在此茍且偷安，萬一出了事，那可就是滅頂之災啊……”

“考慮，有什么可猶豫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畏縮不前，敷衍推諉！堂堂鬼將，窩在這種地方，整天以蛇鼠野獸為生，連獵都不敢打，過的連只奴怪都不如，簡直就是我輩的恥辱！”

另一道聲音帶著極度的不滿，話語中濃濃的嘲諷意味毫不掩飾。如果認識他的人在此的話，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正是在醫院工作的老于。

先前的聲音氣勢不足，嘆了口氣凄然道，“你以為我愿意待在這鬼地方？誰不想去人類聚集區過好日子？”

那聲音一轉，“可我們實在是被殺怕了啊，原先我們這個家族足足一百多成員，現在呢？你看看，就剩這么十幾個，還多是老弱病殘，非是我膽小，實在是折騰不起了啊……”

老于拉起臉冷哼聲道，“幾個調查員就把你嚇破了膽？要不是怕日久生變，我大可回去稟明王上，率高手來此，這等好事那里還輪得到你？多的我也不想說，愿意干的咱們這就動身，帶上你家族的人，如若實在害怕，那我也不強求，反正像你這樣的鬼將多的是，我大不了再找別人就是！”

“嘿嘿，你可想好了，這可是個機會，錯過了今天，你們族人便再無出頭之地，永遠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里茍延殘喘，等待調查員上門獵殺！”

“算了，算了……我老了，早沒了以前的爭強好勝，這事兒再容我想想吧……”

“不知好歹！”

老于知道這是委婉拒絕了，怒哼一聲，轉身欲走。

“有趣，有趣！想不到這次竟然有意外收獲，呵呵……”

老于和另外一個同樣年邁的老頭兒大驚，齊齊扭頭，卻見在破損了大窟窿的廠房頂部，一道倩影裊裊而立，慵懶隨意的聲音正是出自她口。

“調查員！”

兩人失聲脫口而出，皆從彼此眼中看出濃濃的驚駭。

女人呵呵輕笑，縱身一躍，輕盈的身體如樹葉般落地，甚至都未發出一絲聲響。

“兩個老家伙，竟然預謀從調查分部奪取鑰匙，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