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昭縮了縮脖子，他不過是揉了揉妹妹的腦袋，怎么就被記恨上了？清月在凡間的那三個兄長好像都沒他這么慘吧？

想到自己的身份，張燕昭的身板都挺直了起來，對墨云曲歆振聲道：“你們放肆，我是月兒的二哥，請你們兩個拿出對我應有的尊重。”

拿身份壓人？曲歆冷笑：“月兒，囡囡和你這二哥，今日你選一個吧。”

張燕昭打了個冷顫，墨云不滿道：“為什么不是寶兒和月兒二哥之間選一個。”

曲歆理所應當道：“寶兒是一定要選的，自然不能拿出來作比較。”

清月生怕兩人又吵起來，招來一個天界將士吩咐道：“傳令下去，三軍整頓，入夜便攻入遼東皇宮。若是曲頜識相便放他一條生路，若是他不識好歹，這次就讓整個魔族為他陪葬。”

“慢著。”張燕昭搶在清月前頭披了戎裝道：“月兒，二哥哪能讓你一個女子上戰場。你就在帳中等著，二哥很快就會傳來好消息。”

并非出于對清月的關心，而是張燕昭實在頂不住來自墨云和曲歆的壓力。若單是威脅倒還好，問題是古墨云一個男子是如何散發出這般怨念的？

清月唯恐錯失機會被墨云和曲歆再纏上，拉住張燕昭的手以目光威脅，意思是不帶上我一起你也別想走。

張燕昭無奈，只得拉上清月一起消失在了帳中，只留下墨云和曲歆大眼瞪小眼。

“愣著做什么？追啊。”墨云捅了曲歆一下，催促道。而后死命地拽住曲歆，生怕她丟下自己一個人追上去。

“你抓我有什么用，放開！”曲歆一把甩開墨云，憤然道：“你當我不想追？你我正身處天界大營中，腳下就是天界布下的陣法，我在此處半點術法都施展不出來。”

墨云失望地耷拉下腦袋，隨即又想起什么，壞笑著對曲歆道：“不能施法你早說啊，走走走，出去比劃比劃。”

曲歆看墨云那張無恥的臉就來氣，獰笑著對墨云道：“以為我不能施法就打不過你了？不過是個凡人罷了，我倒要看看你何來的這么大口氣。”

遼東皇宮，曲頜正悠哉地欣賞遼東皇帝珍藏的文玩玉器。

“還以為民風彪悍的遼東，連皇帝也只會舞刀弄槍呢，這一屋子的收藏倒是雅致。”

一個身著鏈甲的魔族將領進來稟道：“啟稟混元君，那只饕餮來了，如今就在城外。只是……”

“難不成長公主也跟著來了？”曲頜懶懶地問道。清月來的也太快了些，曲頜能想到的便是曲歆將清月帶來的。“不過這樣也好，待本君料理了那只饕餮后，倒省了再去找長公主的麻煩。”

魔族將領語氣中有些慌張：“并非是長公主，和那只饕餮同來的是天界二皇子，還帶來的天族的軍隊。”

“什么？”曲頜也是驚訝，理了理思緒，對那將領吩咐道：“以最快速度列好隊伍，隨我出城迎敵。”

在天界的軍隊面前，凡間的城墻顯然不管用。于其被窩在城中，最后造成腹背受敵的結果，還不如以攻為守，正面迎戰。

“喲，月兒你看，曲頜還敢出來呢，別是來投降的吧？”張燕昭調笑道。同清月一樣，他也沒把曲頜放在眼里。魔族前有清月，后有曲歆才能與天界抗衡數萬年。如今魔族剩下的那幾個將領，倒是沒幾個中用的。

曲頜不是沒想過拼個魚死網破，但真到了陣前又不免有些膽怯。這次原本就是來對付尚還是凡人的清月，只帶了極少的兵馬隨行，而且大部分的精銳都留在魔界。

還是盡量爭取講和，那只饕餮日后再對付不遲。反正那饕餮如今不過是個凡人，不愁這百年找不到機會。如此想著，曲頜振聲道：“張燕昭，天界和我魔族相互和平了近萬年，如今你要打破這樣的局面嗎？”

“是你魔族違背了三界共同遵守的約定，先舉兵擾亂凡間，天界出兵也是為了三界的平衡。你怎么好意思說出這番話的？你還要不要點臉？你說啊，你要不要臉？”

清月指著曲頜罵了一通，見半天曲頜沒什么回應，對張燕昭道：“我聲音不夠大，你幫我喊。”

依照清月的一再要求，張燕昭將原話一字不落地喊了。隔著幾百米的距離，張燕昭都能清晰地看到曲頜的眼角抽了抽。

曲頜平復了一下怒火，兩軍陣前對罵實在有失體面，如今他作為混元君，就是想罵回去也罵不出口。

誰知清月連威脅帶勸說的，煽動天界這般的將士一起大罵曲頜不要臉。曲頜氣得嘴都歪了，也不顧雙方實力懸殊，提劍就沖至陣前，劍尖直指張燕昭身邊的清月。

“拿下！”張燕昭將清月拉至身側，對左右下令道。

天界將士齊聲一呵，且不論質量如何，但從兩方數量的對比上，就讓魔族眾將士有些膽怯。但混元君都已經沖了上去，他們還能在后方觀望不成？

兩軍頓時交戰在一起。金鐵交擊之聲，慘叫聲，戰馬嘶鳴聲充斥著整個戰場。雖不像萬年前天界和魔族存亡之戰時那般壯觀，看在清月眼中也是十分慘烈。

隨著戰場上鮮血飄灑，清月感覺一陣陣反胃感席卷而來。看來她真的是安逸久了，如今見到死亡竟不能坦然面對。

與此同時，趙功名正在往生司中交代事務，還一邊嘆氣自語道：“聽說天君這次是鐵了心要覆滅魔族，看來往生司的事務又要繁忙了。也罷，忙過這段日子，今后可都是會輕松不少。”

“這些瑣事就交給你們了，我還有些事務要忙，你們上點心。”趙功名吩咐完，一人去了往生司主殿。

一個俊美到不可方物的男子正托著下巴坐在殿中，若不是臉色有些發青，倒像是只應出現在天上的俊秀。

趙功名進到殿中，向那男子一拱手道：“閻大人，天界和魔族如今傾力交戰，必定會有許多發力高深的游魂不受往生司的召喚。我想，往生司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閻如玉目光有些躲閃道：“這事本王知道，不過趙大人不必著急，這事再拖上幾日也不遲。”

這事哪能不急？再說這時候你就別照鏡子了啊，那往生鏡是給你自戀用的？

趙功名耐著性子道：“閻大人若是怕麻煩，將鎖魂簿給我，我去替閻大人辦就是。”

沒想到閻如玉聽到鎖魂簿三個字更加緊張，支吾著對趙功名道：“鎖魂簿……年久失修，壞了……本王已經讓人拿去修了，過幾日便會送回往生司。到時候趙大人再去辦不遲。”

“你糊弄鬼呢！”饒是趙功名的好脾氣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閻如玉愣了愣，不然呢？在往生司當值，你還以為自己是人呢？

趙功名走進兩步，手支著案子直視閻如玉，沉聲道：“你發誓，若你說的是假話，往后的萬年你照哪面鏡子，哪面鏡子就碎。”

閻如玉咽了咽口水，三指向天：“我發誓……不對，本王憑什么要發誓，本王地位在你之上，憑什么你說什么本王就要做什么？”

趙功名一甩衣袖，閻如玉不說，他自有辦法找到。只見趙功名雙手掐了一個法訣，嘴中小聲默念著什么。

閻如玉豎起耳朵一聽，立馬繞過案子拉下趙功名的雙手。

“你這是做什么，我告訴你鎖魂簿的去向就是……”

趙功名所念的法咒是往生司每個人都會的，他更是再熟悉不過。作用倒是不大，只是因為往生簿對往生司實在太過重要，先代閻羅曾在上面設了術法。若是有人遺失了往生簿，往生司中人便可通過這術法將往生簿召回往生司。而代價，便是施術者的靈魂會歸于天地之間，算是對遺失往生簿者的懲罰。

“要說就快說，沒人比你更清楚往生簿的重要性。”趙功名見閻如玉沉默半天沒有下文，不耐煩地催促道。

閻如玉臉上盡是頹然之色，有些為難地開口道：“往生司留下了當年饕餮一族的魂魄，這事我誰都沒敢告訴，本想著你繼任閻羅時說與你的。可如今……”

閻如玉頓了頓，繼續道：“前些日子曲頜不知從哪聽來了此事，便以此要挾本王，將往生簿借了去。”

趙功名聞言心驚，往生簿的作用不過是囚禁神魔死后不久的魂魄，只是往生司中人用以召回那些法力高深，不愿受往生司召喚者的魂魄所用罷了。曲頜將往生簿借去是為何？

趙功名思索片刻，唯一的可能便是曲頜要利用往生簿，封印一個曲頜應對不了的靈魂。而如今身在凡間，法力又那般高深的靈魂，趙功名心中只能想到一人。

“閻大人，你這次做的決定，實在大錯特錯。若是讓曲頜得逞，造成的后果甚至比天君知道了往生司偷留下饕餮一族的魂魄還要嚴重。”

閻如玉聞言愕然，曲頜只說魔族先代混元君的魂魄在魔族游蕩，不愿回往生司。他當時也沒多做懷疑，如今聽趙功名一說，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趙功名也不管閻如玉如何驚愕，騰空向凡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