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冷笑道:“只怕你沒那個本事。喲,還帶了幫手來?我看你是膽怯了吧?”
“笑話,對付你還需要幫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月兒,你就在一旁看著不用說話。”綠漪回頭一看,清月早就自覺地推開幾步,生怕將自己卷入戰火之中。
“綠漪姐姐和蘇染是怎么回事?”清月低聲問云菱。
云菱先是往綠漪和蘇染那邊看了一眼,見兩人都沒注意這邊,才低聲回道:“三少奶奶和武安侯世子夫人原本就合不來,這事郡主您是知道的。如今少奶奶和世子夫人都許了夫家,出門的機會少了。兩人便約好,每月初就把積攢了一個月的怨氣傾訴個干凈。”
好吧,清月似是認命般地倒在椅子上。便是在王府也是整日看著墨云和曲歆吵,就當換換口味了。
只是綠漪和蘇染的口舌之爭,持續的時間明顯比清月想象的還要久些。而且清月聽來聽去,也沒找到兩人話里的重點。似乎綠漪和蘇染的目的不是爭什么,而是單純的想要把對方踩在腳底下,好托顯出自己的不凡。
趁著綠漪和蘇染坐下喝水潤嗓子的空當,清月躊躇著上前問了一句:“姐姐要是累了,咱們就先回去吧,寶兒這會兒應該也等急了。”
綠漪慣性般地瞪視清月,語氣不善道:“急什么!”
清月咽了咽口水,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目光都不敢直視綠漪。
隨后綠漪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人不是蘇染,音調降了三分:“也對,寶兒還真是纏人的年紀。月兒你若是等得無聊就先回去,我今日是一定要讓蘇染俯首稱臣的。”
照綠漪姐姐和蘇染的性子,怕是吵上一輩子都出不了個結果。回頭看云菱,就見云菱似是早有準備般地拿出了帶來的干糧。
清月見這架勢,對她能等到結束已經不抱希望了。附在石榴姐耳邊輕聲道:“你回王府把三哥叫來,一定要快。”
石榴應諾,一溜小跑出了武安侯府。
清月心里只剩下了期待,要她在長安城中找出一個能把面前這兩人分開的那是難為人。眼下看來只有讓三哥來把綠漪姐姐帶回去,她才能得到解脫。
半晌后,見石榴回來,清月渙散的目光才重新凝聚起來。向石榴身后望了望,卻沒看到她翹首以盼的救星。
“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三哥不肯來?”
石榴搖頭道:“三公子來了,剛才在外面被武安侯世子拉去喝酒了。”
清月深吸了一口氣,她這三哥真是好樣的,娶了親連親妹妹的求救都不顧了。當日她還費心費力地促成兩人,三哥就是個白眼狼。
清月一拍扶手憤然起身,讓石榴前頭引路,今日非要讓三哥認識到他的罪過。
兩廂比較之下,清逸和王鐵柱這邊倒是愜意了不少。兩人對坐共飲,屋里熏著香,還有通音律的侍女在旁撫琴。
“來,清逸小王爺。就沖每月今日之后,你我都得有幾日不安生,我在敬你一杯,咱們以后共勉之。”
王鐵柱和清逸齊齊舉杯,嘴邊皆是掛著苦澀的笑容,有股子難兄難弟的意思。
“砰!噗……”
清月一腳踹開屋門,把清逸和王鐵柱都嚇了一跳,剛喝進嘴里的酒噴了對方一身。
從前看清月對清禮露出這般表情,清逸都是覺得好笑,還曾調侃過清禮連個小丫頭都怕。如今換了他自己,清逸才感同身受了清禮的恐懼。
從前的清禮的遭遇告訴他,若是等清月先開口,這事要了結就難了。清逸忙起身解釋道:“月兒,不是三哥不幫你,主要你三嫂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哥是當真勸不住啊。”
王鐵柱也幫腔道:“是啊清月郡主,小王爺他也是愛莫能助。你是不知道,就為了這事,我和小王爺每月都有幾日過不舒坦。”
清月看著兩人告饒的樣子,滿腔的怒火硬是發不出來了。為這事被夫人撒上幾日氣,再趕上夫人身子不適,又是幾日不安生。看來這長安城中地位超然與同齡人的兩人,日子過得很是讓人唏噓。
“罷了,看你們的樣子就知道你們沒本事管住自己夫人。無視我的求救這事我可以就此作罷,不過你們絕不能讓我一個人受此煎熬。”
清月硬拽著清逸和王鐵柱,把兩人推進了綠漪和蘇染吵架的屋子。如她所料,有了各自相公觀戰,兩人吵的更加來勁,甚至有把屋頂掀了的架勢。
“有這么兩個好觀眾,看來這里是不需要我們了。云菱,石榴,我們回王府。”清月拍拍手,全然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
同一時刻的魔族皇宮,曲頜坐在主位之上聽著各部落首領的諫言。
“混元君何必這么著急,雖說那饕餮如今只是個凡人,但饕餮終究是饕餮。若是不稠繆一個妥善的辦法,讓他徹底沒法翻身,有朝一日我魔族必受滅頂之災。”
曲頜抬眼瞧了瞧進言的老臣,名叫豪兀,是前幾任混元君在位時就伴隨左右的,為魔族立下了不少功勞。此人的建議,聽一聽倒也無妨。
曲頜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不過饕餮一族實在過于特別,連織魂都只能做到封印了那饕餮萬年的記憶。你又能拿出什么辦法,將他徹底鏟除了?”
豪兀目光一凝,指了指腳下的地面道:“若是混元君能說動往生司幫忙,便是將他的魂魄在這天地間抹除了也不是難事。”
此言有理,曲頜面上一喜,隨即就冷靜下來。
“辦法倒是個好辦法,只是天君求往生司辦事都只能靠人情,你讓本君如何說服那些頑固的家伙。”
豪兀向曲頜使了個眼色,待得曲頜屏退了殿中左右才說道:“老臣僥幸多活了些年歲,偶然之間得了一個消息。君上可知曉,初任混元君剿滅了饕餮一族后,為何那些饕餮族人沒有轉生?”
曲頜這才有了幾分興致,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豪兀頓了頓,繼續道:“往生司雖沒有什么野心,留下那些饕餮魂魄的說法也是為了自保,但天界可未必相信。老臣可以確定,現任天君是不知道此事的。君上若是用這個把柄做要挾,借往生司的鎖魂法器一用,想必不是什么難事。”
曲頜解開了心結,不顧形象地狂笑起來。
“好!你這主意出的甚好,等本君解決了那只饕餮一定重賞你。”
清月回了王府才敢松口氣,全然顧不上綠漪回來會不會找她算賬,左擁右抱著山竹和寶兒就一頭倒下。
“月兒,你到哪里去了,我還以為是古墨云把你藏在了哪處,找了大半圈都沒找到你。”曲歆聽到屋里的動靜,就著急地跑進來。
曲歆說著,也要一起擠上來,床榻上的空間馬上就變得有些不夠用。
清月坐起身來應道:“陪綠漪姐姐出去轉轉,你找我有事?對了,墨云呢?”
“被我捆起來逼問來著,這會兒估計還能剩下一口氣。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下手時注意了分寸,不會讓他死的。”
曲歆說話時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似乎冤枉了別人還把人打個半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天吶,我當日不過是偷跑到凡間玩了幾日,你為什么這般對我啊?”清月仰天長嘆,曲歆再這么來個幾回,她脆弱的心靈怕是撐不到壽終正寢了。
曲歆翻了個白眼道:“看你那樣子像什么話,我把他帶回來就是。”
曲歆伸手一招,被困著的墨云憑空出現在屋內,而后瞧不出半分生氣的墨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清月看得一陣心驚膽顫,雙手突然一軟,寶兒和山竹都沒抓住。好在清月反應夠快,伸手一撈拉住了寶兒,倒是把山竹也摔了下去。
曲歆又一揮手,墨云身上讓人毛骨悚然的創傷以一種令人稱奇的速度愈合著。不大會兒工夫,墨云就醒轉過來。
“月兒,你們為何綁著我?”墨云費力地掙扎了幾下,無果后一臉茫然地坐在地上掃視過幾人。
曲歆對清月解釋道:“治他的時候順手消去了他被我拷問時的記憶,我可沒閑心聽他在我耳邊聒噪。”
不想聽你倒是別那么做啊,清月手忙腳亂地替墨云解開身上的繩子。
“你失足掉到井里去了,若是不捆你怎么把你拉上來。看你身上臟成什么樣子了,還不快去洗洗。”
墨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沒懷疑什么,只讓院里的丫鬟找來一身換洗的衣裳,再替他準備些熱水。
“再過幾日便回姑蘇去吧,不過山竹這次自作主張,把郡主府里的護院都帶了過來,回去的時候又是一樁麻煩事。”清月提議道,長安城的日子實在太過熱鬧,連她這個一向愛熱鬧的都有些受不了。
曲歆無所謂道:“你做決定就是,反正你去哪里,我和寶兒就跟你去哪里。”
寶兒卻拽著清月的衣袖道:“爹爹,寶兒有些不想回去。郡主府做的飯沒有王府的好吃,而且爹爹的家人都在這里,寶兒也想在這里。”
清月思索片刻,她沒去之前陳管家都可以打理郡主府,交給李勤更是會打理的井井有條。便是在長安多住些日子也無妨,讓寶兒住夠了再回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