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文獻綜述

中國原材料案專家組報告2011年7月方才出爐，也就是說，我國如何在WTO體制下合法、有效地限制原材料出口問題近兩三年才凸顯出來。與本書主旨直接相關的現有研究成果以中文期刊論文居多，⁽⁷⁾另外有一篇博士學位論文（楊楠著《WTO對自然資源產品國際貿易的規制及中國立場》和一篇英文期刊論文及其譯作（Qin, Julia Ya, Reforming WTO Discipline on Export Duties: Sovereignty over Natural Resources,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呂曉杰、李伶譯著《論WTO出口稅制度的改革：自然資源主權、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中文期刊論文對與我國原材料直接出口限制相關的問題，比如中國出口關稅限制義務的含義、《1994年關稅和貿易總協定》（以下簡稱GATT1994）第20條一般例外對中國的可適用性、可用竭自然資源例外等例外條款的適用條件及其在中國原材料案中的適用、我國可采取的對策等問題都予以了研究，不過由于中文期刊論文的篇幅所限，這些研究大都存在“碎片化”的問題，另外研究深度也略顯不足。楊楠博士的學位論文《WTO對自然資源產品國際貿易的規制及中國立場》與本書主旨關系密切，論文對GATT1994第20條的適用條件著重從規范分析的角度予以了較為全面的論述，并對第20條一般例外對中國出口關稅限制義務的可適用性問題進行了比較深入的剖析，在此基礎上，對中國稀土案中征收出口關稅的正當性抗辯提出對策建議。該論文對WTO與自然資源產品貿易相關的規則的研究以規范分析為主，著重于規則“應當什么”的價值判斷；另外，作者只是在最后一章，用了不到1/5的篇幅論述“中國問題”。美國學者秦婭對于WTO出口關稅義務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其將成員方承擔的出口關稅限制義務按照性質和范圍，即有無取消出口關稅義務、是否限定出口關稅稅率、是否可以適用GATT1994例外條款和是否可以修改義務的不同，分為四個等級，并指出中國在出口關稅問題上承擔的超WTO義務是不合理的，作者的國際主義情懷令人敬佩。

與本書主旨間接相關的參考資料非常多，包括中英文著作、期刊論文、WTO爭端解決機構報告、包括WTO在內的國際組織出版物和文件、WTO協議、國際條約、中國國內法律法規和美國法等。以下按照本書的研究思路和主要內容，對所涉及參考資料的使用情況予以說明。

本書的研究思路是，將WTO體制下我國可采取的原材料出口限制方式分為直接出口限制和間接出口限制，前者受到WTO體制的嚴格規制，而后者基本不受其約束。因此，我國應轉變原材料出口限制的思路，即從以直接出口限制為主，轉變為以間接出口限制為主。這一研究思路的形成受到如下文獻的重要啟發：

陳衛東的著作《WTO例外條款解讀》和郭文利的論文《論GATT1994第20條對我國入世議定書的適用》，這兩個文獻用翔實的統計數據表明，援引例外條款阻卻違法性的成功率極低，從這個意義上講，WTO體制是“規則”導向的，不是“例外”導向的，采取違反WTO義務的直接出口限制措施，敗訴是“必然的”，所以，限制原材料出口的思路必須轉變；歐定余、周健的論文《國內稅的關稅替代效應分析》和王復華、葉康濤、彭飛的論文《次優出口稅理論與我國出口退稅政策的完善》，前一篇文章明確提出，國內稅具有關稅替代效應，增稅可限制出口，減稅可鼓勵出口；后一篇文章闡明，當國際市場完全競爭的前提條件不具備，也就是存在出口市場扭曲現象時，實行出口不退稅，降低出口退稅率或者取消出口退稅，“相當于對出口征稅”，反而有利于出口國福利的增加，這就是所謂的“次優出口稅理論”；韓立余的著作《世界貿易組織法》、龍英鋒的論文《WTO協定中的國內稅國民待遇探疑》和《WTO協定中的國內稅最惠國待遇探疑》以及嚴選晨、夏鳴、王進猛的論文《WTO與我國出口退稅制度的完善》，這些文獻表明，就原材料出口而言，WTO體制對國內稅、出口不退稅這些間接出口限制措施的態度較為寬容：只要不是為國內生產提供保護的目的，即允許成員方通過國內稅自由追求其國內目標。由此，本書的上述研究思路初步形成。

就本書的主要內容而言，在探討WTO體制與原材料直接出口限制相關的規則時，主要以中國原材料案及其他案件的專家組和上訴機構報告、《WTO分析索引：WTO法律和實務指南》（WTO Analytical Index: Guide to WTO Law and Practice）、《GATT分析索引：GATT法律和實務指南》（GATT Analytical Index: Guide to GATT Law and Practice）、WTO協議及中國入世文件為基礎性參考資料，并以規則“是什么”的實證分析為主，力求澄清相關規則的真實含義；在根據各項例外的適用條件提出我國實施原材料直接出口限制的具體應對措施時，歸納、總結和整理了前述與本書主旨直接相關的研究成果，在此基礎上，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議。在論述我國如何在WTO體制下實施原材料間接出口限制時，主要參考WTO協議并借鑒國內稅法相關論文的研究成果。最后一章提出宏觀應對策略時，還引用了一些非國際法學和非法學資料，如董玉庭、于逸生的論文《司法語境下的法律人思維》和楚漁的著作《中國人的思維批判》。

另外，對于參考資料的使用，還有一點需要說明：出口關稅是重要的原材料直接出口限制措施，然而，絕大多數WTO成員方不承擔任何出口關稅限制義務，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完全自由地征收出口關稅以限制出口。從這個意義上講，本書主旨具有中國性，所以在原材料直接出口限制問題上，較少借鑒外國做法。不過，受歐福永、熊之才的論文《WTO與環保有關的貿易條款評析》啟發，筆者找到美國《1990年森林資源保護和短缺救濟法》（Forest Resources Conservation and Shortage Relief Act of 1990），對其立法目的條款進行了逐字逐句的分析，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相關立法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