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還在持續,黎碩的心卻平定了不少,隨著民眾的加入,南城士氣大噪。
長槍所到之處,鮮血飛濺,晨光破曉,照映在所有人臉上。
肉眼所及處,皆是烏黑一片,黎碩勝任六七年,卻從未像今日這般熱血沸騰。
這是他們祁國子民,他拼了命守護的存在。
黎碩高舉手中的長劍,聲音不大,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我黎碩,與諸位,同生死,共進退!沖!”
……
黎碩等人被逼著不斷后退,馬匹越來越接近城墻,直到退無可退,在他身邊的是幾十位剛弒殺了敵軍的士兵,還有幾十位自發上戰場的百姓。
前方是兩個駕著馬匹的將軍,將黎碩等人逼至墻角,冷風吹過,吹起了眾人的長發。
那人慢悠悠地抬了抬手中的長劍,目光掠過面前的幾人,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祁國淪落到要靠百姓打仗的地步了?真是可悲?!?
而另一個卻只是在一旁默不作聲看著,眉峰微蹙,眼底閃過絲絲厭惡。
黎碩目光從二人之間掃過,躍過二人看向身后的戰場,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嘴唇微動,隨即不動聲色朝身后的人打了個手勢。
早前得到消息,月目疑發生內亂,勢力直接瓜分成了三股,上演皇權之爭,其中兩股勢力分別為左右兩側。
而這次來的兩位將軍,黎碩猜測,應該是月目的左右兩位將軍同時出來了。
“我們祁國再如何也盡顯大國風范,可你們月目當真幾次三番刷新了無恥的下限,簡直可笑至極?!?
不待黎碩開口,身邊的一位百姓已經先行開口。
各國戰爭最后受苦的都是黎明百姓,相比較于士兵,百姓對先挑起戰爭的一方都存在著無盡厭惡。
那人雙眼微瞇,毫無預兆突然出手,黎碩下意識伸手去擋,那人卻比他更快了一步,迎了上去,利箭刺穿了他的胸口,卻也讓他在下意識地反抗中傷了對方。
“大人,你一定要好好活著……造福百姓……”
鮮紅的血液刺痛了黎碩的心,他舉起手中的長劍,揮灑而過,那位將軍抵擋之間,左臂直接被黎碩整個切下。
“所有闖入城門者,格殺勿論!”
刀光劍影間,那個一直沉默的將軍緩慢開口:“黎碩,你輸了?!?
“嗖……”
那人的利劍哐當落下,伴隨著細雨的利劍在城門處飛射而下,正好擊中了那人手中的利劍。
不過一息之間,畫風突變,無數弓箭手自城墻而來,數不清的利箭飛射而出,甚至有些還夾帶著一簇簇煙火。
而城墻上最耀眼的,赫然是祁莫身邊的得力助手淺白!
趁對方愣神之際,黎碩自己揮手斬下其中一個將軍的頭顱,那個不善言語的將軍回過神來,躲過了一劫。
正要駕著馬倉皇逃離,卻被身后的塵影擋住了去路,前后夾擊,塵影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一招斃命,對方甚至連抵擋都來不及。
塵影朝黎碩略微頷首,就朝著戰場而去。
兩人不知從哪里要來的幾萬士兵,分從東西南北四側,將月目士兵團團包圍。
眼看勝利無望,月目士兵紛紛棄劍逃竄,這一場戰役,祁國險勝。
所有人悄悄松了口氣,然而還不等他們展露笑意,只見塵影與剛剛在城墻上的淺白一同帶兵北上,沿著月目出兵的路線匆忙而過。
與歸他們也已經回到了黎碩身邊,幾人對視一眼,連忙跟著黎碩一同前去。
與歸留下來清理戰場。
駐守在軍營里的一萬士兵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慕詢看著眼前那個亮眼的身影,眸光復雜,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隨即又松開。
祁莫依舊不見蹤影,連同洛輕鴛也不見了人影,戰場還在持續,雨越下越大,不過卻還是細雨蒙蒙。
薄霧逐漸散開,有了塵影與淺白的配合,再加上黎碩連同他精心培養的幾位下屬,很快就將月目剩下的余孽拿下。
“感謝二位相助,請二位替黎某對王爺道聲謝,至于越獄的事,待我將這里處理好,親自向王爺賠罪,所有的一切,我一力承擔?!?
淺白點頭,連同塵影一齊驅馬離開。
此時的戰場一片狼藉,黎碩吩咐了剩下的士兵清理戰場,而那些剩下的百姓,甚至不需要黎碩吩咐,就自發行動起來。
雖然這次損失了許多兄弟,但是好在沒有白白犧牲,他們心里悲痛的同時,又暗含著一絲竊幸,幸好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也能告慰祁國所有犧牲士兵與百姓的在天之靈。
將戰場打理好,黎碩就要回去軍營,慕詢卻先一步擋住了黎碩的去路。
“有事?”
慕詢上身微彎,兩只手稍微相碰,形成了一個恭敬的姿勢。
黎碩略微蹙眉。
“大人,我覺得……”
誰也沒有料到慕詢突然出手,他的右手藏了一把短匕首,直直刺向黎碩,一旁的陳桀快速抽出腰側的佩劍一擋,黎碩卻閃躲不及,被他刺得正著,而陳桀手中的長劍,正好沒入慕詢心臟位置,不偏不倚。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半響不能反應。
“慕詢,你瘋了!”
陳桀終于反應過來,握著劍柄的手有些發抖。
黎碩只是目光深沉地看著眼前的人,黑眸中帶著震驚失望,最后化為嘆息。
而他的衣襟,早已被鮮血染紅,他卻似無所覺。
那一劍,直中心臟,雖然最后刺偏了些,但他知道,他活不了了。
直到這時,黎碩的心里居然沒有半分驚慌,只是想到家中二女,想到南城百姓,心中未免有些酸楚。
慕詢看著對面神色未變的那人,明亮刺眼的血紅讓他鼻尖泛起一陣酸意。
“對……不起?!眹肃榱税胩欤詈笾槐锍隽藥讉€字,低頭緩緩倒下。
“大人!快傳太醫!”
陳桀低頭,俯身說了句歉,就要抱起黎碩去尋太醫。
然而,卻被黎碩阻止。
“不用,傷及心臟,我的時日不多了……”
向來唯命是從的陳桀,第一次違背了黎碩的意愿,抬手直接一個手刀劈下,快速將昏倒的黎碩抱起,回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