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鴛又想起剛剛那個黑衣人，如果不是胸口的傷影響她發揮，她今日也不會如此狼狽。

到底是誰，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取她性命，洛輕鴛嘆氣，看來她要抓緊才行。

“不打擾王爺的興致了，告辭。”

說完不等祁莫答應，快步走到門邊，手就要扶上門把。

“行刺皇子是大罪。”

祁莫嗓音平淡，仿佛只是敘述一件小事，卻成功讓洛輕鴛停住了動作。

“剛剛是特殊情況，相信王爺會理解的對吧……？”

“父皇昨日讓本王明天去皇宮陪他練劍。”

洛輕鴛：“……”

祁莫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皇帝要是知道她把他最寵溺的皇子刺傷了，不管是不是故意，連同之前宴席上的事，皇帝一定會對她起疑心，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她折騰得夠嗆。

被威脅，洛輕鴛很不爽，隨即上前兩步，突然換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臉色。

為了以后的日子能安穩點……忍了！

虛偽！祁莫冷哼。

“王爺想要什么？”

“三日。”

“……啊？”

洛輕鴛沒想到，祁莫的要求只是讓她陪他游玩三日，除了全程需要聽他的，其實也還不錯。

“王爺，徐將軍在尋找郡主。”淺白從外面進來。

洛輕鴛這才想起，她與徐子逸分開后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跟徐子逸他們聯系。

從遇刺到淺白進來，少說也有一個時辰，之前是說好在這家茶肆等待，他們幾人進來沒找到人，這茶肆里里外外已經找遍了，這是永安王定的廂房，幾人不敢打擾，又擔心洛輕鴛的安危，無奈找上祁莫。

“郡主跟徐將軍關系不錯？”

兩次宴會，洛輕鴛跟徐子逸都是同坐，兩人挨得極近，接風宴那次徐子逸又替洛輕鴛擋酒，可不就是關系不錯么？

“徐將軍人很好。”

“既然徐將軍跟郡主是一起的，正好郡主答應了本王，要陪本王三日，那便一起吧。”

冬日的風吹過臉頰有些涼，二皇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幾人去了玉茶肆中最大的廳室:木偶室。

大廳里架起了一個高大的表演臺，臺下擺放了許多椅子，祁莫等人要了間廂房，窗戶大開正好能將下面的一切收入眼底，算是一個不錯的觀景臺。

洛輕鴛坐在了祁莫旁邊，有小二上了茶和點心，洛輕鴛又問小二要了一盤棋。

木偶戲還未開始，幾人下了幾盤棋，徐梓歆看著溫溫柔柔的，下起棋來也有幾分霸氣，剛開始對祁莫的敬意也消散了幾分。

“郡主，該你下了。”

經徐子逸提醒，洛輕鴛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走神了。

隨意將棋子落下，徐子逸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怪異。

又下了兩次，洛輕鴛突然醒悟，她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徐子逸落下最后一子，這一局，洛輕鴛輸了，與此同時，木偶戲也開始了。

臺下已經坐滿了人，被紅布遮住的后臺此時緩緩出來一個木偶人，長長的線吊著幾個木偶小人，細長的竹子只伸出一半。

“元興三年，邊疆戰亂，將軍出戰前夕夜會鄰家青梅……”

旁白起，吊著的幾個小人正式開始表演。

“將軍，此去邊疆，危機重重，也不知道小女能否等候將軍歸來。”

女子木偶抬起右手，搭上將軍的衣袖，聲音哽咽。

她等了二十年的人，在婚禮前夕，卻要遠赴他鄉，生死未知。

她想質問他，為什么不能再等等，就等那一天，等他們過了婚禮，她再放手讓他遠行，她……就做他一天的新娘……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他的夢想就是上戰場，掃除外敵，保衛邊疆，甚至，就連這一天都不能等。

“小雅，對不起，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一定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好嗎？”

將軍將女子擁入懷里。

女子身上穿的，是她親手縫制了幾個月的新娘服，男子身上穿的，是他日思夜想都想穿上的新郎裝。

明日就是兩個人的婚禮，他多想讓她做他的新娘，哪怕就一天……可是他不能，邊關戰事迫在眉睫，他耽誤一天就會犧牲許多無辜性命。

自古家國難兩全，他只能……委屈她了。

“將軍說的娶我可還算數？”

“只要我不死，你就一天是我的新娘。”

將軍伸出手去牽她，隨即低頭親吻女子的額頭。

女子將臉埋在將軍胸膛，遮住臉上的難過情緒。

若是將軍不回來了，就不要我了么……

夜色漸深，縱使再依依不舍，將軍還是松開了她。

抬手將她本就精致的頭發又弄得更精致了幾分。

“小雅，夜深了，早些休息，等我回來，就娶你為妻。”

“將軍放心去吧，我在家等你回來。”

女子將將軍送出門，目送他遠去，心一點點下沉。

將軍，回頭看看我好嗎？就回頭看一眼。

將軍最終沒有回頭，也……再沒能看她最后一眼……

第二日一早，將軍隨十萬大軍出使邊疆，同月十五，邊關傳來將軍死訊。

同日，女子在家自殺而亡。

她說，將軍，我最終沒能成為你的新娘，那就讓我陪你去黃泉路走一遭，希望你別再為家國天下，拋棄于我。

彼時，血染嫁衣，鮮血順著嫁衣流淌滴落在地。

邊關勝利，原本被傳死去的將軍在血泊中被人發現，救回了一命，只是廢了一條胳膊一條腿。

他握著脖子上的玉佩，隨著大部隊回歸，皇上賜封他為常勝將軍，給了他諸多補償。

將軍憂愁許久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他就要見到多日不見的青梅，他終于可以給她一個家了。

“啪嗒。”

玉佩落地，聽聞女子的死訊，將軍終于支撐不住，一病不起。

他拖著早已不堪一擊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墳前，穿著那套新郎服，雙手捧著染血的嫁衣，跪在了她墳前。

“小雅，你終于還是沒等到我，沒關系，我就來陪你了，那日我沒回頭，你一定很失望吧，其實我多想回頭看看你，只是我怕我忍不住，等我下去了，我們就舉行婚禮好嗎？這次，我不要家國天下，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