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愿
- 霍冬潔的上下河
- 心愿呼嚕
- 1993字
- 2019-11-01 09:40:37
鐵皮床上,玉蘭蜷縮在冬姐懷里。
“玉蘭?”冬姐下顎磕著玉蘭的頭頂輕輕問道。
“嗯。”
“睡著了嗎?”
“沒呢,娘。”
“你恨娘么?”冬姐細撫玉蘭的小胳膊。
“我不恨娘。娘,你為何突然說這話?”玉蘭閉著眼睛輕輕皺起眉頭。
“娘沒有錢供你讀書。”
“你不是去借了錢么?”
“沒借到。”冬姐話語有些哽咽。
“哦......爺爺也不肯借你嗎?”
“唔......不借。”
“要是沒錢上學,娘可以教我讀書嗎?”玉蘭稚嫩的娃娃音聲聲穿進冬姐心里。
“額......娘也不會啊。”冬姐緊緊抱著玉蘭。
“可是,娘,我真的想上學,就像玉梅姐姐一樣,像玉漢、玉威哥哥們一樣。”玉梅是云河的獨生女,玉漢玉威則是云路的倆小子。
“娘再想辦法。”
待玉蘭睡著后,冬姐轉過身去愣愣地看著窗外圓圓的月亮,月光清若泉水涼涼的浸透到冬姐臉上,冬姐覺得好冷,好冷!
突然冬姐咬了咬牙,長長的嘆了口氣,似有似無的說了一句“隨便吧”,便輕輕翻身起了床。
月光很亮,上山的小路上冬姐的身影被拉的老長老長。山谷里靜悄悄的,冬姐呆滯著眼神看著腳下的而每一步路,起伏的呼吸聲也像落水的石子在這安靜的夜晚散開漣漪。
冬姐站在楊博大叔門前立了很久,她覺得自己有點犯惡心快干嘔出來了,可她又忍著不敢大聲鬧出動靜。
微風輕輕擦過冬姐的脖子穿到樹林里,有一陣無一陣的。冬姐像腐朽的干尸一樣久久的那樣佇立在黑黑的大門前。
夜,越來越深了。
終于,冬姐輕輕的叩響了大門,“爹,開門。”
過了一會兒,屋內的燈才亮起。“誰啊?”屋內傳來楊博大叔略不耐煩的聲音。
“冬潔。”
屋內的燈忽然又熄滅了,過了半天才聽見大門嗞的一聲裂開了一個縫兒,從里探出一個腦袋來。
“冬潔?”楊博大叔用手電照了一下冬姐,仔細的確認了一下。
“我可以進來嗎?”冬姐用手擋著手電強烈的燈光,側著臉問道。
“哎呀!快進來!”說罷楊博大叔迅速挪開讓冬姐擠了進來,隨即又探出頭去左觀右望了一番,這才小心翼翼的關上大門。
深夜的風聲越來越大,村里守門的狗們早就腦袋夾尾巴的呼呼酣睡著。泥塘里偶爾有浮上來換氣的魚弄出一個水泡,又聽見咚的一聲是入水的青蛙。山村里的彌漫著秋天即將到來的聒噪,又充斥著午夜靜謐的安逸。
玉蘭的學費總算有了,冬姐卻并沒半點如釋重負的樣子,只有玉蘭歡呼著屋里屋外跑個不停。
自從冬姐湊齊學費后,玉蘭便慢慢發現冬姐每天要洗好長時間的澡,而且一天可能連洗好幾次。玉蘭有些疑惑,但是馬上就可以上學的喜悅讓她并沒更多的疑慮起來。
到了開學時間,玉蘭如愿的進了課堂。鎮上離下河村遠,所以很多家長便把孩子寄宿在學校里,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些小孩子們早就學會了獨自生活的本領。冬姐背著棉絮被褥為玉蘭鋪好了床,又給了玉蘭一個星期的生活費,打點好一切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家里。
楊博大叔早早的等在了冬姐門口,見冬姐背著背簍回來了,興奮的站起來迎了上去。“玉蘭寄宿了?”
冬姐沉著臉并沒過多理會楊博大叔,只是陰陰地說道,“姓劉的,別再纏著我了。”
楊博大叔見冬姐一臉的陰沉,便安撫下自己激動的內心,慢慢的跟在冬姐身后。
“你看咋倆的事又沒第三個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怕什么?”楊博大叔不緊不慢的說道。
冬姐筆直的往屋里走去,就像沒有楊博大叔這個人一樣。
“你瞧你,年紀還小,云山去的早,害你守活寡。”楊博大叔見冬姐并不理會自己又說道。
冬姐突然頓了下來,楊博大叔在后面險些栽倒她背上。
“你還知道云山是你兒子啊?”冬姐回過頭來狠狠地戳著楊博大叔的胸脯,“兒子死了,媳婦兒你來睡對吧?”冬姐把楊博大叔逼的連連后退。
“你這話說的,我......”楊博大叔沒了詞,不知怎么替自己辯解。
“滾!”冬姐溜下背簍朝著楊博大叔一把扔了過去,“你不是人,畜生!”冬姐猙獰地面目說道。
“我不是人?誰半夜里自己去敲得門?誰被姓熊的睡了?”楊博大叔也怒了,手里握著煙槍大聲的回道。
冬姐愣在了那里,誰替她解釋呢,身后的山還是門前的莊稼?沒有任何可以替自己說話的活物,冬姐只感覺一口氣悶在胸口,想吐出來又怎么也使不上勁兒。
楊博大叔一看局勢好像并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于是便矮下身子,心平氣和的對冬姐說道,“你是個苦命的女人,當爹的也心疼你。”話說完,楊博大叔便推著冬姐進了屋里。
冬姐試圖反抗過,可是又覺得做這些好像沒有了意義,力氣拗不過,心里也沒了當初的那種憤懣。
鐵皮床咯吱咯吱的響著,冬姐攤開了四肢任由饑渴的楊博大叔肆意的擺弄著,她木訥的望著天花板,卻只見戴著金絲眼鏡的熊醫生在笑嘻嘻的看著自己,于是冬姐閉上眼,把黑暗放進自己的世界,這樣她就看不見光,看不見世上的紅橙黃綠青藍紫。
楊博大叔得意的系好腰帶,又從床下撿起煙槍開始搓著旱煙卷兒往里裝,“玉蘭啊,爹知道爹是畜生。可爹就是忍不住啊,你也別怪爹,喏,這是四百元,你娘倆拿去置辦點日常用品。”
冬姐仰著頭閉著眼鏡沒有說話,楊博大叔見她沒有反應,便推開了門,“我還得回去幫云河媳婦兒喂牛,那......那我先走啦。”說罷,楊博大叔飛快的朝山上走去。
“隨便吧......”屋里冬姐好像又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