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聞言微頓了下，帶著點悵然道：“繡藝本來就是該從小學起，當初娘也是在小丫這個年紀被你姥姥領著入了門，那時候手指都被針扎的沒一塊好地，哭著喊著不想學了，你姥姥硬是按著我的腦袋逼著我學。”

想到了以前的事，楊氏面上有些懷念和惆悵，她娘家現在已經沒什么人了，她爹娘就她一個孩子，等她出嫁了，就前后腳走了，兩個老人感情好，或許是也舍不得分開。

但卻也讓楊氏傷心了許久，那時候要不是有丈夫和肚子里的孩子陪著，她都差點想跟著去了。

見娘臉上又露出點難過來，林宛忙打岔道：“娘，我姥這么厲害的嗎？”

聽了林宛這話，楊氏露出點笑意，她感慨道：“要不是你姥當初狠下硬逼著我學，現在我們怕是只能坐吃山空了。”

楊氏幼年時也是怨過自己的母親的，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狠心，也是出嫁前的那一晚，母親和她說了一夜的話，她才隱約明白了點母親的苦心。

楊氏的母親方姥姥當初生女兒的時候傷了身子，再不能有孕了，她和丈夫感情很好，不在意這些，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

他們兩人本就是逃荒而來，在這地方也沒什么親眷，身體也不是很好，要不是丈夫有點學問，能替人寫寫書信，她又有一手好繡藝養家，他們在這地方也不能融入的那么快。

方姥姥總擔憂自己和丈夫要是早早去了，留下女兒一人沒有兄弟姐妹幫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也沒人給撐腰。

也怕自己的情況讓女兒在婚嫁上有些難處，方姥姥思慮許久，邊便和丈夫輪流教導女兒讀書和繡藝，盡量往女兒身上加籌碼，希望能靠她自身的優點彌補這些短處。

又督促女兒勤練繡藝，讓她能夠以此為生，就算是以后日子過不下去了，和離后也還能靠一手繡藝養活自己。

這個時代繡藝精通的姑娘確實會讓人高看一眼，比起其他姑娘來說，更多了份自由隨心，只要有真材實料，隨便找個繡坊都能安生過活，有本事的人在那都吃得開。

楊氏正是因為母親的嚴厲教導，繡藝才能如此出眾，繡出的繡品也能賣出令人滿意的價格。

這兩年午夜夢回時，楊氏也常常在心中感慨，要不是母親傳了她一手好繡活，她也沒辦法在孩子爹走后靠著繡活補貼家里，他們的日子說不定早就過不下去了。

林宛聽著楊氏說起姥姥的事情，心中倒是蠻敬佩，姥姥確實是為自己的女兒做到打算好了一切，就算被女兒怨恨也沒有放松自己的要求，換成是她真的做不到。

聽了娘說的這些話，林宛也明白了楊氏的苦心，心中有些糾結。

楊氏繼續說道：“其實當初你出生的時候，我就也有這個打算，想把這手本事教給你，只不過那時候家里情況好，你爹又心疼你，我便沒有堅持，只是沒想到之后會遇到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