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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覆滅

  • 籠之間
  • 琥川
  • 6181字
  • 2019-10-30 19:00:09

末世地下三層,修羅門。

漆黑的走廊上散落著電燈的玻璃碎屑,水泥地板被一種暗紫色的粘稠液體涂抹了個遍。本應是充滿狂躁和不安的惡魔監獄,此時安靜得就像深夜中的荒野孤塔。眾多牢籠的鐵欄桿上,留有來自各種各樣生物的痕跡——腐蝕、撕咬、沖撞、扭曲……

獄卒望著一間間空蕩蕩的監獄隔間,手里提著的銀刀變得更加鋒利。

他等待著那些逃逸者們從潛藏中露出獠牙與呼吸,一個接一個的,或者是一起沖上來,與自己進行一場決死的獵殺。但令他失望的是,監獄的盡頭中,已經有一個身影替他擺平了所有危險的囚犯。

黑貓舔著毛茸茸的爪子,在眾多堆疊的尸體上伸了個懶腰。

“等你來善后,嶺城早就淪陷了,”黑貓顛顛地從那些即使死去也依舊猙獰的惡魔身上跳下來,蹭了蹭獄卒的腳后跟,“小不點,怎么謝我?”

獄卒把佩劍放回鞘里,莊重地把小黑貓托在手里。

“小?”獄卒將這個修羅門的惡魔老大抱在懷里。

“老子的祖先可是厄運,”黑貓拿爪子上的肉墊按著獄卒的臉,像是十分不滿,“本大爺要是樂意,整個修羅門都裝不下我的真身。”

“行,”獄卒十分爽快,抱著黑貓就朝監獄門旁的電梯里走去。

等他倆趕到圣墟的時候,才發現幾乎所有的高權限者都已經聚在那里了。

慕容越正站在暗河的懸崖岸上,靜靜地注視著涅睚的處決。

“慘,”黑貓竄到慕容越旁邊,看著暗河里,那個與自己同為遠古帝王子孫的火龍王正痛苦地咆哮。

白馬吟辰此時披著鎏金的衣袍,修長的金發散在肩上。他明凈的雙眸里翻滾著金色的波紋,看起來就像是金塊熔化形成的液體在熾烈的高溫里不停地流蕩。獨一無二的弒君者,此時舉著那柄深紅色的,刀身刻滿古老花紋的“弒君之劍”,華貴的氣質,仿佛是遠古時至高無上的天使重臨于世,用神明般的正義,來宣判暗河中這只暴躁巨獸的死刑。

火龍王在眾多銀色鎖鏈的鞭笞中,立起了它那高傲的青銅身軀。雷霆在它遍布傷痕的鱗甲上抽打出火花,卻依然沒能阻止它體內那與生俱來的帝王之血的逐漸沸騰。

它的父親是不可一世用烈焰灼燒世界的炎魔之王,它的母親是統領百族力量足以貫穿焚瓦的夜丈浮屠。兩位舉世帝皇的血統,鑄造成一位驅控烈焰與青銅的領主。它本應是下一位君王,但圣墟里成千上萬年的囚禁使它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現在,傻皇帝睡醒了,它身旁的逆臣們開始決定弒君篡位。

白馬吟辰釋放出耀眼的金光,無數枚上千度高溫的金色匕首像一只只饑餓的蟲子,貪婪地鉆出火龍王堅硬而厚重的鱗甲,血肉燒焦了的味道則加重了后者的憤怒。

火龍王噴出一口熾烈的圣焰龍息,也僅僅是讓白馬吟辰的頭發些許漂浮起來。

力量突破百分之五、力量突破百分之十、力量突破百分之二十……抱著筆記本電腦的程序男在用程序計算著火龍王的蘇醒,雖然覺醒的速度越來越快,但程序男卻仿佛毫不在意。畢竟,末世里所有的頂級信徒們都聚在了這里,別說是一個火龍王,就是它親爹親媽的化石從焚瓦的大地里竄出來,也得剁下它們的頭。

白馬吟辰也像是在欣賞火龍王的痛楚,并不急于下手,反而是將弒君之劍收了起來。

“讓我見識見識,囚禁了一萬年的憤怒,”白馬吟辰拍這手,激勵著火龍王的雙眼變得更加猩紅,“來,爆發吧,蟲子!”

“昔拉……”涅睚吼出這位囚禁了它的古老天使。

“力量突破百分之百,”程序男合上電腦,打了個響指。

一道從天而降的神明之火,將全身灼熱,完全蘇醒了的火龍王淹沒在了烈焰之中。火龍王青黑色的龐大鱗甲被突如其來的圣焰吞噬成了漆黑的灰燼,它的生命便在純凈的力量中結束了畢生的痛楚。這道處決,干凈利落,實力碾壓,讓本想多看一會的觀眾們意猶未盡。一切看起來都很滿意,只是剛掏出來那把與“弒君之劍”齊名的“屠帝之劍”的白馬吟辰僵在了半空中,顯得有些尷尬。

“你那把劍可不是用來斬這種小雜蟲的,”從圣墟的巖層頂部,一個攀巖人結束了他久來的觀望。

當他跳下來的時候,白馬吟辰倒吸了口涼氣,因為來者的臉上,正戴著一尊黃金面具。

“耿道!你沒有死?”慕容越緩步靠后。作為末世里的戰略級人物,實力弱小的他必定要在敵人面前藏在最后。這并不是因為他害怕死亡,而是因為極度稀有的青銅血統一旦斷裂,末世里的眾多獵人們便會失去武器與庇護,將會釀造出不可挽回的毀滅。

“不可能,風系的耿道難以釋放如此純凈的火元素,”白龍吟辰再次收起武器,像一個王國里的騎士,站在了另一個王國騎士的面前。

“我不是不相信你能殺死暴走的涅睚,只是這種處理雜魚雜蝦的小事情,焉用牛刀,”黃金面具拍了拍白馬吟辰的肩膀,“收好你的刀,那可是慕容越珍藏的昆坨子。”

“我得到了雷祖的允許,”慕容越咬著嘴唇,似乎并不想把屠帝之劍的由來公之于眾。

“第一次握住它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白馬吟辰回擊道,“我也不介意后人會把我的骨脈鍛造成兵器,只要能殺死敵人,在所不辭。”

“不管你是誰,”白馬吟辰繼續說道,“有沒有興趣做我的繼任者?”

“不可能的,”此時,蹲在慕容越旁邊的小黑貓開口說道,“他又不是人類。”

眾人警惕起來,齊刷刷地望著這個不起眼的小惡魔。

“也不是惡魔!”黑貓竄進了慕容越的衣服里,從他的領子里探出小腦袋,剛才火龍王的處決還歷歷在目,現在它還真有點怕眼前這群暴躁的獵人們,“他早就死了,我在他身上聞到了魂魄的味道。我是惡魔,對于極品食物的嗅覺很靈敏。”

“真會裝嫩,”黃金面具此時瞄了小黑貓一眼,“不過你倒比火龍王聰明,覺醒不如臣服。”

“那很遺憾,”白馬吟辰攤了攤手,像是對這位神秘來客失去了興趣。

獄卒此時用寒冰堆成了一張圓桌和十二把椅子,剛才還在看熱鬧的眾人此時聚了過來,開始了今天的主題——騎士之誓。

所謂騎士之誓,是由末世中最強大的十二個人聚在一起,在末世、信徒乃至人類世界生死存亡之際開啟的商討會議。自末世成立以來,每當惡魔入侵、弒君者和青銅術士的繼任或者是其他一些關乎重大的事件發生時,末世中權限最高的十二個人便會坐在一張圓桌上,決定生殺去留,是策劃戰爭還是獵殺魔頭。

白馬吟辰和慕容越首先坐了下去,作為現任的弒君者和青銅術士,他們兩個的地位不分伯仲。

獄卒帶頭,藍眼女孩楸旁邊的司機大叔也跟了過去。程序男、老牧師、長胡子店主、油畫師、教授、騎手、女藥師,圓桌上,現在只剩下了一個空座。

“霍連城呢?”白馬吟辰問道。

黃金面具將一張梅花K扔到圓桌的中央:“我就是第十二位騎士。”

“殺人搶來的不能算,”染了一頭黃發的騎手打趣道。

“當然,”黃金面具坐在寒冰之椅上,“‘沙狼’上魂澤,霍連城的力量你是領教過的。”

“上魂家的人,沒有怕的。”黃發騎手的拳頭捏出響聲。

“是啊,你爹連魔界都敢闖。”

滔天般的沙暴從圣墟的石壁上涌來,黃發騎手的臉上,涌現出八條深褐色的條紋。

“區區亡靈,”上魂澤像是一頭暴怒的雄獅。

“得了吧,我說完就走,”黃金面具無視著挑釁的上魂澤,徑直望向十二騎士的首領,“比起另尋鑄劍的材料,尋回地獄之眼這件事,難道不是更重要嗎?”

“丟了?”白馬吟辰暴怒著望向圣墟的另一邊,那白骨堆積的死亡之地。

與白馬吟辰同樣震驚的,還有其他十位圓桌上的騎士。他們剛才還保持著一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高傲神情,現在卻仿佛是一場戰爭中落敗了的逃兵。如果說失去火龍王涅睚只是一支軍隊失去了一個武器庫,那么地獄之眼的丟失則昭示著這只軍隊的使命蕩然無存。

黃金面具戴著面具,看不清他的臉龐。但總感覺,在慌張無措的眾人之間,他始終保持著一種輕蔑的微笑。

他拿起桌子上的那張梅花K,像一個成功獵殺了目標的潛行者,慌亂之間,悄然離場。

***

圣墟的另一邊,閻魔寺正被一層漆黑的帷幕籠罩著。

白骨們提起生銹的鐵劍,邁著整齊的步伐,像是一群被潑了黑色油漆的亡靈大軍。它們在圣墟的巖層上踩下一串串粘稠的腳印,用黑色骨頭打磨而成的長矛擲向被包圍了的眾騎士。

老牧師翻開圣經,布滿皺紋的雙眼環視著周圍的黑骨大軍。他輕輕地誦讀起圣經的上帝之言,無數具埋藏在地底深處中的尸骨便像雨后的春筍,密密麻麻地爬出了土壤。新生的白色骨頭舉起骨盾,擋住奔襲而來的骨矛,與被染黑了的黑色骨頭們沖撞在一起。這看起來就像是黑色與白色的浪潮同時從土壤中涌出來,并開展著一場吞沒即為合并的游戲。

白骨大軍折斷了黑骨大軍的鐵劍,用堅硬的骨盾砸穿了黑骨們的額頭。無數具黑色尸骨倒下,又重新在黑暗之中尋得永生,站起身來,再次瘋狂地涌向騎士們。黑色尸骨擁抱著白色尸骨,將施與它們永生的黑色粘液傳染到白色同類的身上,后者便從圣經的歌吟中掙脫出來,背叛了它們的締造者,化為地獄的亡靈。

如果從圣墟的頂部向下望去,你會看見黑色的骨潮正蠶食著白色的城池。越來越多的白色骨頭加入了黑潮,就像一支被圍剿了的軍隊,在不斷的絞殺與投誠里漸漸覆滅。

“別浪費時間了,骨王,”與老牧師同樣衰老的教授抬頭望著圣墟頂部的巖層,“它也被感染了,只能除掉。”

那個隱藏在頂部巖層中的生物此時正像一只蜿蜒在土壤里的蚯蚓,在堅硬的巖層中留下一條鼓起的龐大爬痕。

獄卒手提冰刀,驚人的彈跳力使他一躍而起,貫穿了那只被操控了的龐然巨獸。

巖層中,那只巨獸顯然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強悍的力道甩開了獄卒,拖著那柄不住滴著黑血的冰刀在巖層之中瘋狂游走,像是一條失去內臟的魚,在瀕死之際,揮霍著自己最后的生命。

龐大的爬痕終于在狂亂中靜止了,黑骨大軍們也齊刷刷地變成了一堆雜亂的黑色骨架。僅剩的白骨望著老牧師,在他合上圣經之后,也跟隨著黑骨重新皈依了死亡。

閻魔寺的守護者“骨魎”結束了它千年的使命。

白馬吟辰一揮手,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入閻魔寺,將漆黑的帷幕上灼燒出一個破洞。他迫不及待地走向寺中,雙眼中積壓著怒火與仇恨。

迎接著他的,是無數尊被黑色粘液包裹著的佛像。羅漢與菩薩們此時變得猙獰可怖,緊握著法器,一齊攻擊著闖進來的金衣使者。

白馬吟辰顯然不是喜歡拖延的人,采取了最快最省事的解決方法,用無數根灼烈的金色光矛將所有佛像的頭顱都砍了下來。

“你就是始作俑者?”白馬吟辰拔出弒君之劍,在他的前方,佛堂里面,一團黑色的漿液正緩緩蠕動著。

“暗靈亡土……”慕容越呆住了。

“又見面了,”黑色漿液從佛堂里爬出來,無數根觸角伸向了身體僵硬的慕容越。

“滾,”獄卒甩出冰鏢,將黑色漿液的觸角定死在青石板上。

“封印我骨脈的惡魔,是它”慕容越緊握著手里的那尊青銅锏,“殺死青銅臣的,也是它。”

白馬吟辰望了一眼被恫嚇住的慕容越,與此同時,十二柄上千度高溫的光劍,像接連凋落的花瓣,一柄一柄地從白馬吟辰的背后飛出,刺入了黑色漿液的深處。

“弒君者,名不虛傳……”黑色漿液嘗試著在高溫的炙烤下重新凝聚出自己的形態,然而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一切都是徒勞的。

黑色漿液化成了一灘粘稠的黑水,吞噬其中的人此時也被吐了出來。

女藥師沖了上去,摸著守門人的手腕,搖了搖頭。

存活上千年的鮮卑大帝,此時終于與他的北魏子民們重逢了。

白馬吟辰望著拓跋燾尸體旁,那個失去了眼眶的鼠魔尸體,緊緊握著手里那柄深紅色的劍。火龍王覺醒,骨魎被感染,地獄之門也被奪走,在同一天時間里,白馬吟辰失去了它作為弒君者的所有使命。他從前一直認為,自己獨一無二的圣光血統,注定引領著信徒走向勝利。但現在他就像是一個打了敗仗的將軍,兵敗山倒,眾叛親離。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到的?”白馬吟辰仿佛是自言自語。

從佛堂旁邊,那個黃金面具應聲走了出來:“這是你該看到的。”

“現在我開始好奇你面具下的樣子了,”白馬吟辰提著刀,緩步走向黃金面具。

“我不是和你打架的,”黃金面具聳了聳肩。

“你是陸千明!”跟在司機旁邊的楸說道。其實在剛才處決火龍王的時候,楸就覺得這個黃金面具的身影有些熟悉,非常像消失兩年不見的火斗。但同時,她又因為一種異樣的冰冷感覺僵住了自己的興奮,“不,你不是……”

黃金面具拔出緋色長劍,警告著白馬吟辰:“我說最后一次,我不是和你打架的。”

警告似乎有效果,白馬吟辰停住了腳步,作為一個頂級獵人,他畢竟不是一個肆意行動的莽夫。

“你是為了看我的笑話?”白馬吟辰無奈地笑了笑。

“我是為了來告訴你,這個時代已經不屬于末世了,”黃金面具起身離開,“末世沒能阻止風魔的降世,同樣,它也阻止不了完全體的風魔覺醒。”

“你是說十六年前的那場災難?”

“那已經過去了,為重的是即將到來的災難,”黃金面具從眾人之間穿過,走向閻魔寺的大門,“審判之日,我希望諸君選擇沉默。”

末世的騎士們立在原處,他們一齊目送著黃金面具離開這里。他們的身旁,堆疊著許多破碎了的佛像。黑貓蹦到拓跋燾的尸體上,叼起已死的鼠魔。像是一場黑色的默劇,眾人的身影在黃金面具衣領上的那個攝像頭里顯得越來越孤單。

伊維斯的校長室里,鬼面人默默地關上了屏幕。

黃金面具為他帶來一場戲劇,一場名為《末世覆滅》的戲劇。

“你向我借走的面具是這個用處,”鬼面人的冰冷鐵面具里,散出陣陣陰冷的白霧。

“風魔隱藏著自己,它的復仇者當然也不能露出水面,”仰面躺在沙發上的矮胖男人打著哈欠,“別那么小氣嘛。”

“我可不是幸災樂禍的人,為什么要給我看這個?”鬼面人問道。

霍連城從沙發上竄起來,從棋盒里捏出一枚白色的棋子:“他讓我這么做的,避免為了跟伊維斯的人提個醒而來回跑。”

“為了偷走希爾德之眼,小偷在修羅門制造了混亂,叫醒了火龍王,給骨魎下了毒,還用暗靈亡土做鎮守,”鬼面人回想著屏幕上放映著的畫面,“白馬吟辰如此狼狽。”

“如果不是耿道的緣故,弒君者的王座還輪不到白馬吟辰,”霍連城跟他對面的沙人悠閑地下著棋子,“對嗎?九段獵人‘風行者’。”

“我比較關心的是那個亡靈口中的審判之日。”

“不用擔心,風魔還沒醒,”霍連城一臉糾結,久疏戰陣,自己的棋藝已經越來越菜了,“風魔就在伊維斯的眾靈之間。”

“你怎么知道?”

“四樓油畫館,你查一下那些油畫就是了,”霍連城提醒道。

代號為“油畫師”的八段獵人顧柏孺,能夠將細微的自然元素融進油畫的墨跡里。在惡靈或者魂魄經過時,這些自然元素會捕捉觀賞者的能場,從而形成一種特殊的痕紋。每幅油畫都對某種特殊的物種具有識別性,例如那副名為《巫女》的油畫就會對夜行的死神產生共鳴。

“風魔的能場跟普通的惡靈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鬼面人嘆了口氣。

“我們不能分辨,可是黃金面具能,”霍連城說,“他是風魔的復仇者,對于風魔的痛恨,是深刻到骨頭里的。”

“是誰?”

“不知道,”霍連城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就知曉了。”

“你是說公祭日?需要我做什么?”

“跟末世一樣,伊維斯的諸君保持沉默就好,一切照舊。”

“你怎么這么能肯定?”鬼面人覺得不可思議。

“焚瓦的戰爭如火如荼,風魔一族的命運危在旦夕。風魔一族最后的子嗣一定會選擇回到焚瓦,而他的降世之地,就是他回歸的起點。”

“當著一堆可能混雜著信徒的凡人們面前,光明正大地回家?”鬼面人笑了笑。

霍連城瞥了一眼帶著沙啞笑聲的耿鬼:“你以為風魔是什么貨色?他們是魔族世界里真正的帝皇,作為君王,高傲便是他們與生俱來的血統。當希爾德的族人尋回最原始的力量之時,風魔必定會頭戴王冠,踩著萬族的頭顱榮歸焚瓦。你想讓他偷偷摸摸地像個小偷?不可能的!他恨不得讓全世界都守望他的回歸,這是他的榮譽。”

“為了保證截殺他的成功率,伊維斯要與末世尋求合作,”鬼面人站起身來,望著竹葉窗外的陰冷夜色。

“不需要,”霍連城落下一枚白色棋子,敲擊棋盤的聲音,奠定了白子在逆境中翻盤崛起的戰局,“審判之日,只需他一人足矣。”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結果?”鬼面人冷冷地看著他。

“不,我也是最近才剛知道,”霍連城守望著棋局,仿佛是一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帝國統領。

他敲定最后一枚棋子,將黑色棋子送向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在久違的勝利中,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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