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辛言所說的那樣,最后此事不了了之,沈西西也照常在醫(yī)院工作。
普外的張主任又對蕭彌生做了最后的檢查,在出院單上簽了字,她終于可以出院回家去靜養(yǎng)了。
在家里白天會有家政阿姨過來打掃,給她做飯,周重光晚上下班以后也會過來。
蕭彌生好久沒有這樣閑過,每天除了看看電視上上網(wǎng),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這天蕭彌生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趁周重光睡了,便悄悄起來去書房打開電腦看手術視頻。
周重光一翻身,下意識的摸摸身邊,卻沒有摸到人。
他睜眼一看,床的另一半是空的,疑惑的爬起來出去一看,見書房的門半開著,蕭彌生正坐在椅子里看著電腦。
周重光推開門走進去,問道:“睡不著嗎?在看什么?”
蕭彌生摘下耳機,看著面帶睡意的他,抱歉的道:“白天睡多了,抱歉吵醒了你。”
周重光走進一看,視頻里播放的手術正好大出血,視線里一片鮮紅。
他轉開頭,將蕭彌生的椅子拉轉過來面對著自己,彎腰雙手撐在扶手上,看著她說道;“本來沒有醒,現(xiàn)在看到這玩意徹底被嚇醒了,你要怎么補償我?”
蕭彌生看了一下視頻,監(jiān)控儀器在不斷叫囂,血從身體里噴涌而出,抽吸根本來不及,大量的紗布填塞進去拿出來,血淋林的一片。
這種視頻對于非外科醫(yī)生來說是非常提神,蕭彌生不由得說道:“這個病人沒有搶救過來,病人身體里長了個巨大的腫瘤,人又太胖,血管比常人要粗很多,卻又太薄,還沒有碰到就自己破掉了,輸血根本來不及。那天手術室地上到處都是血,跟災難現(xiàn)場一樣。”
周重光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來,將她從椅子里拉起來,圈進了自己懷里。
“還是離遠一點,開膛破肚的,大晚忒嚇人。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路過醫(yī)學院,還挺好奇的,有幸目睹了一次解剖課,根本算不上一次,也就不到十秒鐘就跑出來了,差點沒把苦膽都吐出來。實在是受不了福爾馬林的味道,還有各種器官,唉,沖擊力實在太強。你都不怕的么?第一次上解剖課有沒有吐?”
蕭彌生回憶起自己第一的解剖課,不由得笑了起來:“第一次啊,那時候我也特別緊張,但是我裝得特別淡定,上完課很多同學都吐了,我沒有吐,但是我?guī)缀醭粤税肽陼r間的素。”
周重光摸了摸她的腰,“嗯,太瘦了,手感不好,要多補補。”
蕭彌生腰上癢癢的,不由得擰轉身拉開他的手,“別碰,癢。”
周重光深深吐氣吸氣,這段時間看得到吃不著,簡直是非人的折磨。
蕭彌生察覺到周重光的身體變化,忍不住低頭偷笑,想想又太不厚道,便轉開話題道:“哎,上次見沈西西叫你周二哥,你們很熟嗎?”
周重光疑惑起來,她怎么問起了沈西西?她聽到了什么嗎?
最近晏虹穎對他的婚事越來越積極,沈西西也去了家里很多次,只是每次他都沒有回去,據(jù)秘書打來的電話說,晏虹隱對他已經(jīng)非常不滿。
他于是斟酌著說道:“我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過那時候我不愛跟女孩子玩,所以不大搭理她,后來上大學去了不同的學校,又在不同的國家,長大后幾乎都沒有聯(lián)系了。她好像也在北市醫(yī)院工作,你們很熟?”
蕭彌生歪著頭微瞇起眼睛看著他,拉長聲說道:“哦,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啊!聽說沈西西家背景十分深厚,你家背景也十分深厚吧?”
周重光看著那張明顯寫著不快的小臉,十分愉快的說道:“你這是吃醋了?”
蕭彌生翻了個白眼,不屑的道:“你這是在侮辱我看不起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沈西西是個十足的賤人!”
周重光不由得瞠目結舌,蕭彌生氣呼呼的,繼續(xù)說道:“又蠢又丑又自以為是,還裝白蓮花,惡心!”
蕭彌生從來不是刻薄之人,這樣評價一個人,看來真是氣極了。
周重光又好笑又心疼,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臉頰,安穩(wěn)她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不過到底怎么回事啊?”
蕭彌生沒有被安慰到,反而一巴掌打開他的手,雖然十分生氣,但是條理清楚的講起與沈西西的第一次見面,以及后來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
她憤憤的總結道:“哭!不知道她哪里來臉哭!”
周重光倒是想不到還有這么多的事情發(fā)生,沈西西那乖巧十足的模樣,讓他倒盡了胃口。
他想到晏虹隱一意孤行的性格,不由得頭痛了起來。
“她小時候跟在我們后面,胖乎乎的,雖然嬌氣,倒還聽話。只是沒有想到她現(xiàn)在是這個樣子。你不要與她生氣了,真的不值得。”
蕭彌生又隱去了李雁雁的名字,講了小姑娘悲慘不幸的一生。
“手術都成功了,可是最后她還是沒能活下來。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人真的是不是爭不過命運。”
周重光見識過與這樣的家庭條件差不多的,雖然人不一樣,但是貧窮背后的人性,總是不那么令人愉悅。
佛說人生有八苦,其實僅有窮這一苦就夠了。
他輕輕地一下以下?lián)嶂谋常瑹o聲安慰她。
蕭彌生只是憋屈已久,一通發(fā)泄后覺得氣順多了。
“嗯,只是覺得難過,好像陷入了一團迷霧里,黏糊糊濕嗒嗒,又出不去,很無力。”
看著低沉失落的蕭彌生,周重光只得抱著她,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里,讓她舒舒服服的半躺著。
“我明白,有時候遇到一些事情會覺得很無力,找不到方向。可是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不管霧有多重都會被驅(qū)散的。蕭彌生,你不是一個人在闖啊,你身邊還有我,有我陪著你。”
如同濃霧終將消散,黑夜也終會過去。
窗外原本黑沉沉的天幕逐漸明亮起來,青灰,青藍,最后太陽漸漸升起,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燦爛。
蕭彌生躺在周重光懷里,他的手穩(wěn)穩(wěn)的抱著她,兩人如同嬰兒般,手足交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