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手的手背上有一層金色的短毛，指甲很尖，向內勾著，像是動物的爪子。也不知道它是什么物種演化而來，不但毛沒褪干凈，連爪子都沒進化好。

云亙遲疑著，勉強伸出右手，他真心不想跟這只毛手相握。

沒想到，對方激動又熱情，一把抓住他的手，“您是我這個月開的第一單，為了感謝您對我工作的支持，額外再送您一張照片。”

云亙看著系統提示，滿心是淚，即使多送100張照片，也難消心頭的哀傷。昨天還是322能量值，這才一天的功夫，就跌到了2.1，另外還欠著1000的巨款。他想哭。

“拍照啦，”季樂拽著云亙擺POSS。

“我不喜歡拍照，等下意思意思拍一張就行，你多拍點。”

“尊敬的客人，兩位可以多拍些，然后從中選出11張滿意的，打印出來。”

這個地方確實服務周到、熱情，只是消費太大，未知風險太多。他想起了昨天遇到的危險，又想起肥肥那欲言又止的風險提示。

云亙環顧四周，這地方那么美，難道真的隱藏著危險？

他想起自己曾經陪老外去過的被譽為國內高爾夫傳奇的“富春山居度假村”，它臨湖而建，梯田茶山環繞，堪稱一絕。主體建筑和球場均是由世界級的設計大師擔綱設計的。

可是，富春山居度假村與眼前的高爾夫球場相比，云亙覺得可以用“云泥之別”這四個字來總結，“云”自然說的是這里，富春山度假村頂多弄了個湖、茶園和丘陵，這里卻是活火山和艷麗的鈣華湖。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玩。

季樂拍了很多張照，又硬拖著云亙拍了好些合影。金毛的服務真是好，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一直笑嘻嘻地拍著照，不但指導季樂擺POSS，還領他們造訪了不少別致的景點。

雖然它帶著笑意的嘴角，被絡腮胡給遮住了，但眼角的笑紋和愉悅的聲音，卻將它的好心情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出來。

看來，金毛太寂寞了，離開社會太久，缺少與人的溝通和交流。

可是，這里如此美麗，怎么就沒客人呢，他們來了那么半天，連一個客人都沒見到。

云亙忍不住發問：“我怎么沒看到其他人呢？”

“這1000畝地，就我們仨兒，”它垂下腦袋，沮喪極了，看來是戳中傷心事了。

“怎么可能？怎么會沒有客人呢？另外，你不是說每天都要割草喂牛羊嗎？你一個也搞不定啊。”

“割草任務主要由割草機搞定，我就是摁幾個按鈕，指揮下，就行了，不費什么功夫。”金毛深深嘆了口氣，接著說，“這里雖然美，但是上面不肯推，客人根本不知道有這么個地方。”

“為什么呢？”

“因為，因為……”

“別吞吞吐吐的，我們人已經來了，都消費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因為……這里有未知風險。”

“這個我們聽說了，你能詳細說說嗎？”季樂踱到岸邊坐下，脫下涼鞋，打算把腳伸進水里，一邊撩水，一邊聽故事。

沒想到，這個舉動把金毛嚇到了，它猛地拽住季樂胳膊，“別，千萬別碰這湖水，碰了就死定了。”

“這水怎么了？有那么可怕？”

“前段時間，我給牛放風，有只牛比較調皮，用牛蹄踏水玩。然后，就沒了。”

“什么叫沒了？”

“它一腳下去，只聽一聲慘叫，牛蹄抬起來，只剩上半截了，瘸了一條腿的牛，一頭栽進水里，亂撲騰，等我跑過去，什么都沒了，好像它從沒來過這個世界似的。這水清澈見底，我往水里看了半天，連牛毛都沒見到一根。那么大一頭牛，就這么消失了。我也不敢用手撩，就拿了根棍子，戳戳戳，啥都沒發現。”

“這就完了？”

“是啊，結果就是我不敢在湖邊放牧了。”

“后來你沒對湖水做深入研究？這不是放任危險嗎？你太不作為了。”

“我把問題上報了，上面會派人下來調查，我一個打工的，費那么大勁干嘛。”

“那上面什么時候會派人下來？”

“怎么的也得二三十年吧，流程太多，沒辦法。”

呃，……

“這水那么漂亮，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焉，好可惜。”季樂有點不死心，“也就發生了那么一起事故，要不要再試試？說不定水里有怪獸，那天正好出來玩，被倒霉牛碰上了。我們運氣應該不會那么差吧。”

“你這里有沒有實驗鼠、實驗兔？”

“沒，我們不需要做實驗，這里只養小動物，養大后做成菜，給餐廳客人吃。”金毛攤了攤手，為無法滿足客人的要求感到歉意。

“有了，挖點蚯蚓做實驗，怎么樣？”

“好主意，不過這里有蚯蚓嗎？”云亙問金毛。

“蚯蚓是什么東西？是挖出來的？它竟然長在泥土里？需要我幫忙嗎？”

“蚯蚓是給松土的，黑褐色，手指粗細，約莫一個手掌長。你就從這里開始挖，挖到了，我告訴你。”云亙又想做甩手掌柜，在瑪雅，他已經習慣差使“人”了。況且，金毛的手就像爪子一樣，不充分利用，太可惜了。

金毛的服務意識很強大，而且它還沒有做過挖蚯蚓這么好玩的事，因此非常樂意，那爪子刨土刨得個快。

“停，看到嗎，那個扭來扭曲的家伙，就是蚯蚓了。”

金毛揪起那條可憐的蚯蚓，遞給云亙，“給，您接好了，需要我繼續挖嗎？”

用手捏住滿是泥土、扭著身體的蚯蚓是需要勇氣的，季樂和云亙都怕臟，而這水又不能洗手，“你把蚯蚓的半截身體放進水里看看會發生什么情況。”云亙繼續下達指令。

“好的，”金毛很聽話，它趴在岸邊，一手撐在泥土上，另一只手捏住蚯蚓往水面降落，蚯蚓仿佛感覺到了危險，扭動的更厲害。

“乖，我們只是做個試驗，別怕。”云亙一邊安慰著蚯蚓，一邊對金毛說，“如果發生意外，你趕緊把它拎出水面，它就算只剩下半個身體，也能活。”

“蚯蚓那么神奇啊，它真適合做實驗。”說著，蚯蚓的身體碰觸到了水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