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名小李子，真.李亦然。

白眉是他師父，他喊自己師母，不管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先暗爽一陣。

他滔滔不絕的表達了對許若塵竟能戳穿師父身份的敬仰之情后，忽然悲從中來：“話說師母，你剛剛是不是想干掉我。”

小小的爪子捂住大大的貓臉，充滿深深的傷心。

師母就要有師母的亞子，許若塵花了零點一秒把表情從心虛調整為慈祥，平和到：“你看錯了。”

“……”

不愧是師母，還沒開始修煉，偽裝術就已爐火純青，尋常人肯定會被瞞過去。

不過就算知道是演的，也很難抗拒她表現出的溫和治愈到極致的微笑。和瑾彤那位只能遠觀的大美人不一樣，她是可以接近，讓人舒心的鄰家漂亮女孩。

當然，他對瑾彤的愛絕不動搖！

不管周圍環繞多少美人！美貓！

瑾彤正在樓下和娘親好好的插花，雖然她一周難得會來那么一二三四五次，師母卻是第一次來啊！要好好和師母聊聊才行！

之前給師母發的信息剛摁下發送鍵就被師父撤回刪掉，還賞了他一記糖炒板栗，也不知道她收到沒有。

……

許若塵難得遇到一只不過敏又對她沒危害的貓，很仔細的打量著小李子。

高中時莫小曉養的那只黑貓她雖然也不過敏，但那它可不是個良好的觀察對象。

莫小曉特別喜歡它，說它通人性。

……是挺通人性的，逗弄戲耍許若塵，在莫小曉面前卻乖巧得很。

許若塵還記得，那天晚自習和莫小曉回家的時候，昏黃路燈旁，一直黑貓被淹沒在黑暗中，獨留下金色眼瞳，直直的盯著許若塵的方向。

“若塵，我們養它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小曉同情心泛濫，把它抱了起來。

送去檢查醫療一番后，黑貓成了她和莫小曉的室友。

那時許若塵還能觀色，那只黑貓身上從來都是一成不變的，淡淡的灰色，仿佛在生死中掙扎。

但它又不像要嗝屁的那種，一會兒弄濕許若塵的筆記本，一會兒撕爛她的課后練，還拿她放衣服的柜子當窩……

每次許若塵深呼吸，自我催眠著不計較不計較，到底還是計較著追上去想狠揍它一頓時，它就靈活的蹦來蹦去，蹦到許若塵伸手夠不到的架子上，懶洋洋的看她在下面跺腳氣結。

這貓有天要真洗白那也是只惡靈。

地震的時候，她活了下來，它卻在她旁邊變成真正的幽魂。

它的死讓莫小曉哭的昏天黑地，許若塵卻沒有流一滴淚。

后來再提起這只貓，莫小曉倒是無所謂了，許若塵心里卻瘆得慌。

為什么這么不舒服？

也許是因為它死在她面前，死狀太慘烈。

也許是平日和它斗來斗去斗出些感情，心生愧疚。

也許……是它最后看著許若塵的那個眼神，讓許若塵產生了一瞬間的幻覺——它不僅僅，是一只貓。

小李子這樣一個活生生的案例就在眼前，讓以前的以為的幻覺變為真實的懷疑。

那只貓絕非偶然出現，和白眉是否有關？她來S市，調查白眉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許清淺時常告誡她，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她那時自以為能觀色看人性，聽不進去。

后來才知道，學生時代她接觸的都是被篩選過的品行優良人士，她被家人親友保護得太好。

要在五年前遇到白眉，她大約會一頭栽進去，可現在她非常明白，她喜歡他，不代表她完全能信任他。

眼前的小李子比那只黑貓討喜得多，大校草級別的帥氣模樣不要，非要一副圓滾滾的貓皮囊。

……有點像紋身后的招財貓。

“……很適合放在門口。”

“師母你說什么？放心大膽的說出來！相信我能聽懂的！”

“沒什么呢～”

“……”

師母是不是在想自己像招財貓適合放門口。

算了……

“哇師母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可親切了！！你不知道這些年憋得好慘吶！！”

小李子找到組織，激動非常。

他活在白眉眼皮子底下，不能爽快當自己，該是受了很多苦。

可他下一秒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捶地：“師母你不知道這些年我好多師父的八卦都無人可訴說！！！你來了我終于可以瘋狂吐槽了！！！”

“……”

原來和莫小曉是一個路子，八卦全書。

許若塵眼里精光一閃，挪挪位置，對著小李子席地而坐：“什么八卦？”

“師母想聽？”

“想聽。”

小李子目光炯炯：“那那那那師母等師父回來你能不能讓他教教我瞬移？我想學那個很久了！”

許若塵面露難色：“這個……有點困難，他又不聽我的。”

“不困難不困難！師母要辦這事兒絕對不困難！師母你要相信你是師父唯一的克星，我以我珍藏了十五年的全球限量版貓用毛線團擔保！”

“……真的？”

“真的。”

“那等他回來我問問。”

許若塵點點頭，大眼忽閃忽閃，非常真誠。

小李子高興得跳腳，跳著跳著遺憾的歪了腳，于是又靜下來舔了舔自己后腿，興奮道，“師母，你想問什么？

“我先確認下……你師父是只貓妖，對吧？”

他當時沒否認他是妖，但究竟是個什么類型的妖？仔細想想，如今環繞在她周圍的異常點，也就是貓太多，還有當時說到莫小曉養的貓時他那奇怪的反應……

“是。”

下一秒回答她的卻不是眼前乖巧坐好的小李子。

從斜上方飄來耳熟的聲音。

要死。

白眉倚在門框邊，已經換成李亦然的模樣。

“為什么不直接問我呢？”

他一手逮住妄想逃脫的小李子，一手反撐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許若塵。

“問了你就會說？”

“不問你怎么知道呢？”他眼里盡是玩味，“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說說，你來這兒……要做什么？”

許若塵原本還有些無促，抬起頭看到他略含輕視的眼神后，冷靜下來。

她設想過很多次他的反應，驚喜還是驚嚇，卻獨獨沒有想，他不歡迎自己。

自己真成了打包上門的便宜快遞了？

“我來這兒當然是為了輔導你妹妹的～”許若塵站起來，笑容重新掛在臉上，“難道還是為了你嗎？”

第二句話她本不該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口是心非，還顯得小家子氣。

她沒能忍住。

再怎么善于偽裝，她只是個沒太多人生閱歷的小女生，又不像許清淺那樣天性淡漠，做不到情緒切換自如。

說完，她略過白眉，走下樓梯，平復情緒，和謝阿姨，還有剛回家的李安然說笑起來。

連對著一旁對陰陽怪氣的梁瑾彤，都比對著陰晴不定的白眉來得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