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之下各武館弟子代表之間的比試延續到了武會第三天的上午，決出的前八名都有后天境五層的實力，他們中的第一名——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甚至達到了后天境六層——許多小武館的館主也才這個水準。

“懷仁武館？沒聽說過啊……”孟多多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也沒想出是梁城里哪一號武館，“練大刀的武館確實有幾家不錯的，可懷仁武館，沒聽過。”

“大概有什么奇遇，突然實力大增吧。”說到底六層實力對自己不會有什么影響，陳昭沒有太在意，轉而問葉沉沉：“你覺得他刀法怎么樣？”

“一般般吧。”少女看著擂臺上八人中站在首位的高大男子，不甚在意地回答：“剛猛有余，嫻熟不足，這種長柄大刀本就難練，需要經年累積。可能真被你說中了，大個子最近有什么際遇，新得的刀法。”

陳昭“嗯”了一聲，往右側秦武陽身后看了一眼，叮囑道：“秦武館弟子代表叫楊成河，差不多要突破到八層了，一會兒打不過就直接認輸，你那位小情郎已經八層了，嗯……”說到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短暫的停頓后說：“反正他不會傷著你，你隨便。”

“認輸多丟人。”葉沉沉拉長了余音，不滿意陳昭的安排：“你不要面子的啊。”

“也是啊。”館主笑著改了口：“那你把他們都打趴在臺上，要不然別認我這個師父。”

留給武者閑聊的時間并不多，主事人將八人重新介紹一遍后，重新回到擂臺的最前面，請八大的弟子代表上擂臺。

“加油！”葉沉沉起身往擂臺走，陳昭沖她握了握拳，給她一個并不需要的鼓勵。待八大的弟子代表上臺，主事老者又鄭重地做了一遍介紹，結束后兩方抱拳以禮，分別坐回擂臺兩側臨時安排的椅子上。

“按照往年的慣例，”主事老者再度介紹規則：“八大之下的弟子，由第一名開始挑選自己的對手。”他轉身走向普通武館的弟子，不緊不慢走到身材高大的男子面前，和藹地拍拍后輩的肩膀：“去吧。”

他手持一人高的大刀，沉穩地走到擂臺中間，先向著四方看臺鄭重抱拳，普通武館數年未有后天境六層的弟子出現，而百姓是喜歡看到戲劇化的故事的，在這樣的背景，他儼然成了一個帶有傳奇色彩的弟子，再配上他剛猛沉穩的氣度，引得看臺上聲浪層層疊疊，一浪高過一浪。

向看臺行禮示意后，男子挺直了腰背再度走到八大的弟子代表前面，目光從八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定格在一名女弟子的身上。

“在下懷仁武館張宗根。”他直視女子，“葉姑娘，請賜教。”

“我？”葉沉沉短暫的錯愕后，給出一個簡短標準回復：“好。”

不止是葉沉沉，其余人也有短暫的驚愕，除了虎威和志承兩家武館的弟子代表，兩人坐在末位，此時相視一眼，從彼此眼里看到了兩個字——慶幸。

臺下的看客們看到葉沉沉起身，瞬間安靜下來，緊接著就是更加熱烈的拍手聲和叫好聲。一個巾幗不讓須眉，一個底層小子逆襲，兩人擂臺比武說不定還會在坊間流出話本來呢。

看臺上人聲鼎沸，擂臺上葉沉沉已經連讓數招，甚至還有閑心向張宗根發問，她單刀一壓，擋住上撩的大刀，問他：“怎么選我？輸了不是太沒面子了。”

健壯男子面色赤紅，額頭冒汗，他緊咬牙關，不搭理葉沉沉，把刀往后一抽，刀刃向外帶著風聲掃向葉沉沉腦袋，葉沉沉又是抬刀一擋，勢大力沉的一刀生生止住，而擋住這一擊的敵人甚至沒有拳架，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里。

“哦……”少女似乎感知到了些什么，她說：“你快要突破到七層了啊……”然后她抽身回撤，與對方拉開一段距離，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把雙刀往不遠處一扔，雙手握拳在胸前，同時如蝴蝶穿花般不停跳動著，說：“來吧，跟我打打看。”

“你！”張宗根一瞪眼：“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葉沉沉不理他什么想法，就以這樣的步法繞著圈不緩不急地靠近對方。張宗根怒于對方丟刀羞辱于他，驚于對方的身法讓他感受到威脅，驚怒之下，他提刀便砍，只是這一次，美少女不再相讓于他，在刀砍過來的瞬間，葉沉沉不躲不閃，反而欺身向前，她一把抓住刀柄，然后一拳向對方面頰。張宗根倉促間單手回擋，一拳砸到他的掌心，掌背則貼在他的臉上，他身形立刻不穩，葉沉沉趁勢一腳踹在對方膝蓋上。

“啊……”慘叫聲起。

一人高的大刀被扔到了地上，葉沉沉走到擂臺前，在“觀眾”的錯愕與驚嘆中拳掌相抵行禮后撿起雙刀回到了“待選區”。

張宗根在不多的惋惜聲和激烈的叫好聲中瘸著腿下了擂臺，葉沉沉看到幾個年輕的男女攙扶著他離開。路人的重點只有擂臺，失敗者注定被遺忘。隨著比武的進行，葉沉沉終發現了如此安排的真正意圖——體現“八大”的強大與……

虎威與志承武館之外，六大武館的弟子皆處于后天境七層，而普通武館中的八名代表弟子，皆處在后天境五層，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但八大的弟子都在認真的比試，讓對方輸得不至于太難看，將對方擊倒之后，還過去扶起來，以體現自己的修養。

最后一場比試是楊成河與一名普通弟子的比試，他每一招都點到為止，連續數次把對方逼入絕境，再作出退讓，最后，他微笑著收刀，向對方行禮后道：“師弟的功夫不錯。假以時日，定然會更上一層，之后若有不解，可以來秦武館找我，相互探討一番。”

“太假了吧……”葉沉沉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坐在她旁邊的丁云青低頭抿嘴一笑，用余光看了葉沉沉一眼：“接下來就是真的了。”

“嗯。”葉沉沉看著從擂臺上下來的楊成河，對丁云青道：“你幫我把這個虛偽的家伙打慘一點。”她轉頭看向年輕的男子，沖他握拳，“加油！”

“加，加油？”丁云青困惑于陌生的詞匯，正待詢問，美麗的姑娘已經再度把視線集中的擂臺中間的主事人身上。看著她的側臉輪廓，看著她瀟灑的模樣，看著她上揚的嘴角和挺直的鼻梁，少年人兩眼迷離：“真好看。”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