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一晃就倆個月過去了。

何穎在外面吃了倆個月的飯，吃的都有些煩了。

我媽怎么還不回來？

對啊，都走這么久了，該回來了啊！

何穎突然想念媽媽做的飯，吃完晚飯回到家也沒心思干別的，就一直等她爸回來，想問個明白。

“你媽啊，哦……早著呢，在日本打工呢?！焙畏f爸爸邊擺弄手機邊對何穎說。

何穎啊了一聲。

這不是她預料中會發生的事兒。

“干嘛去日本打工啊，不是這挺好的嘛，好好的老師不當。”

“那還不是沒編制嘛，熬不出來，你小姑說那邊賺的錢多，相當于這邊五六倍呢，你媽經不住誘惑，就過去了?！?

何穎詫異的看著她爸，不應該啊，家里也不缺錢，干嘛跑那么遠。

“你別管了，過幾年就回來了，也就幾年時間。”

“什么叫我別管了？那走的時候為什么不說清楚??？！我一直以為去玩一段時間呢，這都倆個月了，你才告訴我去日本打工了？”何穎氣憤的說。

“你好好上你學，說了你也不懂?！?

“我不懂？你們什么也不和我說，我能知道什么？”

第一次何穎感到她和這個家有了隔閡，媽媽去日本打工她不知道，爸爸生意什么情況她不知道，家里有事兒發生沒人提前告訴她……

莫名的一種失落感襲來。

“你廠子里賺的錢呢，不夠我們用啊，干嘛還去那么遠打工？”何穎追問道。

何穎爸爸嘆了口氣，“生意不好，我的股份也少，名義是股東，每年分不了多少錢的，加上你媽外面欠了點錢，工資那點兒根本不夠，所有只能出去了?！?

何穎睜大了眼睛，盯著她爸，“是不是賭博欠的錢？”

“嗯…..”

何穎不知道該說什么，她聽她爸說錢的時候，第一個聯想就是賭博。

在她的生活里，總覺得錢對她們家都不是事兒，她對錢沒有概念，每個月親戚間的聚會吃飯都是訂最好的酒店，誰家孩子結婚過生日都是拿很多的禮金，她用的也沒有差過，突然她媽因為錢而去日本打工？

出國打工都是被逼的沒辦法的人才去??？

哦……

家里是真沒錢了，難道？

應該是的！

錢是什么？

買衣服，吃飯，送人，打麻將？

錢原來這么重要！

“她是不是玩六合彩了？”何穎問道。

“反正是欠了，具體你就別問了。”何穎爸爸不愿意繼續說下去。

“我媽打電話了嗎？”

“到日本后第一個月打過一次，后面就沒打了，怕被查，說那邊查的緊，老有人盯著?！?

何穎開始擔心起來，擔心她媽媽，聽別人說過，有的人去了后被遣返回來后都被關了起來。

但轉念一想，小姑在日本啊，不會?。?

“不是小姑讓過去的嘛？那還查什么呀？”

何穎爸爸告訴她，小姑只是給安排了工作，但都是黑工，這邊辦不了勞務的簽證，都是偷著出去的。

……

那晚是何穎第一次出去找兔子喝酒，她覺得自己好煩躁，她覺得她媽好不容易，為什么會這樣？

“兔子，我和你說，我之前都不知道我家是這樣？你知道嗎？我覺得還挺好，什么都有，突然告訴我賭博欠了錢，出去打工賺錢要還債？要還賭博欠的錢？是不是很可笑？”

何穎帶著醉意，一手撫摸著自己發紅的臉一邊說。

兔子不知道該說什么，便安慰道：“聽說日本那工資高，一倆年就回來了，你別擔心了，再說了，你小姑不還在日本嘛，可以照顧你媽?！?

“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何穎喃喃著。

“你知道嘛，我現在好羨慕你，起碼你媽一直在你身邊，是沒錢，但你媽不賭博啊！你看看我家，你看看他們，都什么父母？”

“是，我不喜歡我媽！然后呢……她不還是我媽嗎？我能怎么辦？你說我能怎么辦？”

“你知道嘛，我小時候她喝完酒就打我，只要喝了酒就打我!我一直都記得，她打完我，我自己一個人在屋子里，我就想，她為什么不去死，她死了，就不打我了?！焙畏f哭了起來。

“我小時候多可憐你知道嘛？她是給我買了很多玩具，你知道玩具都哪去了嗎？每次她打完我，我就在她不在的時候，拿剪刀都剪碎了，然后扔了，那么小，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為什么喜歡唱歌，因為她去KTV帶著我，我唱歌，阿姨們都夸我，她就高興！她高興就給我買我想要的東西！”

何穎哼哼了一下，沒在說話。

兔子無法感受她最好的朋友現在的心情，她曾和何穎說過，你多好啊，不像我，我和你沒法比，你什么都有，我呢，都得靠自己，但能有什么辦法。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平時大大咧咧的何穎原來還是和她一樣，都還是個孩子，其實彼此沒什么區別。

每個女孩兒都有自己柔弱的一面，她難受的時候，何穎一直陪在她身邊，從來沒有一句抱怨，一直對她這么好。

兔子想說什么，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你也別太難過了，再過幾年我們畢業就可以自己賺錢了，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幫家里了呀，再說了，不還有你爸呢嘛，不用擔心的?！?

“你知道嘛，兔子，我沒想過我媽，突然好想她，畢竟她是我媽，你說她去那么久，也不告訴我，我還傻呵呵的以為她去日本玩呢？”

“你媽應該怕你擔心，況且這種事兒，估計她們也不想我們知道?！?

兔子拍了拍何穎的手，解釋道。

兔子只是犯愁自己的學習成績該如何提高，如何繼續讀高中，其他她還沒有想那么多，畢竟好多事兒她也不懂。

她只是覺得何穎很難受，有一種挺無助的感覺，但她沒碰到過這種事情，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兔子記得之前何穎對她說過一句話。

“我長大了，我一定會離這個地方遠遠的，我不想在這里生活，我討厭那些親戚們的眼神，我討厭我媽，我一定要和他們不一樣！”

今天的何穎卻變得如此敏感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