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地送走兩位難纏的“大爺”,蘇運送了口氣。
還好,今天她夠幸運。
她微微注意到歲晚眼眶中有些許淚光,但是她并不想去八卦。
大致的,倒是猜到了一些。
永樂二年正是爭奪太子的關鍵年份,皇帝朱棣并不想立世子朱高熾,便對那些擁護朱高熾的人大加反感。
看歲晚對待漢王的臉色也可想而知,李郎中的被捕也和漢王脫不了干系。
天宮史上說漢王思想單純,極為好騙。
這句話有假,分明是個人精,算計他哥哥,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回去嗎?”
蘇運看看歲晚,邊說邊把那床被子重新抱起。
“買點兒飯,晚上不出來了,冷?!睔q晚淡淡哼了一聲。
破廟里,兩人生了些火,最近老是刮風,必須將門堵得嚴嚴實實才好,否則破廟可能會著火。
“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歲晚看到蘇運忙前忙后,有些過意不去。
之前對她有所保留,她卻不生氣。
“問你什么?你的家事,我就不八卦了。要是你當我是朋友,有什么忙,只管提就好。”
“真的?”
蘇運將被子緊緊裹住兩人,摸了摸她的頭。
“你把我當姐姐,我也把你當妹妹。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不想說就不說?!?
這是真話,她沒有那種八卦別人私事的惡趣味。
歲晚聽后越發感動,只是緊緊摟住蘇運的腰,兩人抱在一起,真的暖和了不少。爹娘死后,除了外公,蘇運是第一個關心她、毫無保留相信她的人。
“姐姐。”
蘇運一愣,“真叫姐姐了?小丫頭變乖了嘛~”
歲晚笑笑,“姐姐,你知道為什么我那么討厭漢王和世子嗎?”
“因為你外公?”
“你怎么知道!”歲晚驚訝地看著她。
蘇運笑笑,“我猜的嘛,你姐畢竟是你姐!”
歲晚剛剛升起來的那股暖意還沒停留多久,就被無數個白眼所取代。
“算你猜的對?!彪m然有些不服氣讓蘇運猜出來,但她還是承認,她極其討厭那倆皇子,尤其是漢王。
“外公告訴我他得罪了漢王,不久后就有人來抄家,我就不相信這事兒不是漢王干的?!?
蘇運點頭,漢王排除異己,歲晚爺爺為朱高熾說話,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那你為何討厭世子?”
歲晚眨眨眼,有些失落。
“外公禍事因他而起,他竟然不反思一下怎么奪得權利好保住身邊人,反而天天去逛青樓。我外公……白白替他操心!”
蘇運聽后,哭笑不得。
“那世子一向在北平,他肯定不知道李郎中遭到打壓了。就算知道,他又有什么辦法?”
歲晚點點頭,但又轉為不滿,“你為何要替那胖子說話?”
胖子?
這稱呼,也是絕了。
蘇運正色,“胡說,這話要是被人聽見,豈不是要掉腦袋,世子也是咱們乞丐可以隨意侮辱的?”
“呸,我歲晚就一顆腦袋,要拿就拿走。不為自己的人操心,卻專門去看妓女。不要臉?!?
蘇運笑了,這小丫頭,有骨氣!
她剛要接話,就聽到破廟外邊傳來個男子的聲音。“你說誰不要臉?”
這還帶偷聽的?
蘇運一聽這聲音就是朱高熾的,有些低沉,帶著些溫柔。
她私下認為如果只聽他說話不看樣子,可能還以為是見到大帥哥了。但是看到那胖胖的臉,就總覺得與這副好嗓子不搭。
可歲晚卻沒有聽出來,打了一個激靈,“姐姐,竟然有人偷聽!”
下意識叫出來的姐姐,讓蘇運心中猛地一暖。
“開門兒好不好,外邊很冷的……”
蘇運聽到朱高熾略帶乞求的可憐聲兒,趕忙跑去給他開了門。
這好歹是未來的太子,可不能給凍壞嘍~
門“吱呀”一聲打開,蘇運怕風吹進廟里再引起火患,趕忙將他一把拉進來,隨即關上門。
“怎么這么不客氣?”
朱高熾被蘇運不由分說一把拉了過去,有些踉蹌。
蘇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張臉,原本白皙溫和,卻被風吹得泛紅,那眸子也閃閃爍爍,像是被凍壞了的孩子。
不過,仔細看看,還有那么一絲可愛。
“妙人姑娘笑什么?”
朱高熾有些摸不著頭腦,感覺蘇運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在看一頭小豬仔兒……
“呀呀,世子來破廟,我們當然感到無限榮幸啊,不笑,還哭不成?”
蘇運太佩服自己的反應能力了。
這重啟的腦子,夠給力。
“哦哦?!敝旄邿朦c點頭,還真相信了她說的話。
“世子來這做何事,良辰美景,不和牡丹把酒言歡,反而跑到這破廟,難道……”
“難道什么?”
“……”
她還沒有想好怎么說。
通常比較聰明的人分析問題不都喜歡加上一個“難道”么?
想了想,“難道是想請妙人吃大餐?”反正這朱高熾脾氣賊好,她不知道說些什么,就瞎扯吧。
“好,妙人姑娘要是不介意,我們還去那家飯館?”
蘇運笑笑,“當然不介意?!?
她趕忙把火弄滅,也不管歲晚愿不愿意,就拉著小丫頭和世子一起直奔酒館。
世子放棄牡丹來到破廟,肯定是來找歲晚的。小丫頭那么討厭世子,肯定聽不下去那胖子的解釋和說辭,但是到了飯館兒就不一樣了。
小孩子貪吃,沒有什么問題是食物解決不了的。
……
一杯熱奶酪茶下肚,歲晚的臉色果然好看了些。小二陸陸續續端上來許多吃食,歲晚瞥了瞥,怎么都是她喜歡吃的?
但她還是止道:“我們吃過晚飯了,吃不下這么許多了?!?
蘇運擺擺手,“怕什么,這又不用咱掏錢。再說了,咱倆吃不完,不還有世子呢嗎?”
歲晚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世子,一臉真誠,就點頭道:“好吧?!?
“郎姑娘……”
朱高熾為表尊重,就稱歲晚為郎姑娘,顯示出她和大人一般的地位。
“郎姑娘,我今天來是為了和你說一下李郎中的事情的。”
歲晚一聽她外公,立刻抬頭看向他,“我外公他還有救嗎?”
“郎姑娘是不是經常給那獄頭兒送錢,讓他好生看待李郎中?”朱高熾話語中有些不忿,“大可不必,這些人就知道收錢打人,眼里早就沒了王法?!?
他邊說邊從口袋里掏出樣東西,遞給了歲晚。
蘇運一看,一堆白花花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