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爺爺，醒一醒。”
蘇運跪在月老像前，心中瘋狂催動口訣，但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這老頭兒是不是又喝醉睡著了？
“呦呦呦，這人真是虔誠，跪在這里一動不動，都多久了。”
“可不是，但凡長得再好看那么一丟丟，也不至于嫁不出去。”
“現在的世道怎么了，長得丑的也可以心靈美啊，不一定得用外表去判定一個人吧。”
眾人七嘴八舌在那里圍著蘇運討論，她一睜開眼，那些人又悻悻然慌忙走了。
“……”
蘇運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怎么一路以來全是話題的中心。
看別人的眼神，倒也不像是個好評價。
蘇運正感莫名其妙，就看見月老像似乎睜開了眼，正笑瞇瞇地看著她。她趕緊閉眼與之靈魂交流：“月老爺爺，你再給我重做一個系統。”
月老果然是剛剛喝了酒的，說話也是暈暈乎乎的。
“運兒，我幫你算了一下，現在是永樂二年，坐標南京城的一家妓院。你的任務，就是給那些女孩子找對象。簡單吧？”
蘇運這下才明白，原來都是月老爺爺安排好的。
神仙下凡歷練，每完成一個任務就要積升一定數量的功德。月宮神仙分為四級，分別是媒人、紅娘、良人和月老。
而除了月老以外，每一個級別又劃分為一二三四級別，可謂是層層遞進。
“那些姑娘們每日找客人，巴不得讓人給介紹對象。礙于身份又不好意思去月老廟，就只能聽天由命。有的姑娘人老珠黃以后，都落得孤獨一生的下場呢。”
蘇運跟著嘆氣，“那真是可憐。月老爺爺，我的系統壞了，你快給我重做一個。”
月老避重就輕，“等你替五十個姑娘牽完姻緣，就可以升為媒人二級了。”
蘇運驚道：“我本來就已經是良人一級了，怎么又降到最低層了？”
月老摸了摸胡子，搖搖頭，“傻丫頭，既然是歷練，當然得重新開始了。”
“好吧，重新開始也行，但是我的系統壞了。你別轉移話題了，要是沒有系統，連只狗都打不過，還怎么說媒？”
月老打了個哈欠，“說媒和打架是兩回事。月宮經費不夠了，沒有辦法修。你放心，爺爺在天上會保佑你的。”
說完，月老單方面關閉了聊天系統。
“唔唔……好吧。”
蘇運成了唯一一個沒有系統設定的歷屆下凡歷練的神仙。
三個月后，蘇運一邊給姑娘們說媒，一邊自己親自去收集本應該系統提供的資料。工作雖然磕磕巴巴，但還好她的抗壓能力較強，一切還算順利。
但悲催的是，蘇運終于明白了自己當初引人側目的原因。
那就是她丑！
當她第一次拿起鏡子想要理理頭發時，竟然被鏡子里出現的那張臉嚇得咬住舌頭。
臉上沒有半點兒多余的肉，簡直瘦的骨頭都能看出來，蘇運猜想這大概是青樓里的人經常不給她飯吃的緣故。更可怕的是，嘴角竟然還長了一顆痣——那種又鼓又顯眼的難看的痣。
月老爺爺真是省錢省瘋了，給買個人皮還挑個那么不講究的……
蘇運看了看手心的痣，可比長在臉上的那顆好看多了。
這痣是臨行前月老爺爺給畫上去的，說是有困難就按一下那個痣，自然有人來相救。
蘇運當時還非常感激月老爺爺如此細心，現在竟然也快要懷疑這顆痣是否也是個打折品……
振作了一會兒，還是得想辦法挨過這些苦日子。
她只能不斷告訴自己，“蘇運，你是來歷練的，不是來享福的。等以后你當上月老，就把那老頭兒的老窖給換成白開水。”
話沒有說完，天空之中猛劈一道驚雷。
嚇得她慌忙慫下陣來，“白開水對身體好，我這是關心您吶！”
求饒好大一陣兒時間，天空才恢復往日寧靜。
她深呼一口氣，擦了擦臉，剛剛燒水，臉上沾了不知道多少灰。
“呵呵，臉都成這樣了，還擦？”一聲嬌媚的肉麻女生傳來，蘇運抬頭看了看。
唔唔。
又是那個臭丫頭——牡丹的貼身丫頭的小跟班——嬌嬌。
一個月以來，蘇運不知道受了這個嬌嬌多少氣。
同時來廚房打水，因為蘇運地位低下，無論到的有多早，水總是先給別人。好不容易輪到她了，水又不燙了。
牡丹姑娘柳眉微皺，貼身丫頭雙雙就會瞪她一眼：“柳妙人，又偷懶了？”
這時，這個嬌嬌就會派上用場。
“牡丹姑娘，她每天除了偷懶，還偷人呢。我都看見了，上個月他和那個什么王公子勾勾搭搭的，還和他喝了酒，被花媽媽打了一頓……”
這王公子是雙雙的小情人。
雙雙聽聞后果然臉上有了些許微妙變化，輕聲哼了一聲，“呦，是嗎，我怎么不知道呀？”
蘇運臉色本來就不好，被她一說，臉色更難看了。
“我給王公子說親呢，他說相中嬌嬌了。”
嬌嬌立刻裝作弱小的模樣，“雙雙姐，牡丹姑娘，柳妙人她撒謊，這王公子……”
還沒有說完，雙雙抬手給了嬌嬌一巴掌，咬牙道：“你也配提王公子？”
蘇運冷眼旁觀，內心閃過無數句：“小綠茶！”
還沒有得意多久，雙雙便轉身要教訓蘇運。“雙姐姐手下留情，我可從來都沒有答應過王公子的任何事情啊。”
見蘇運一臉真誠，雙雙嘴里慢悠悠吐出幾個字：三天不許吃晚飯。
——
蘇運想起來嬌嬌那股子仗勢欺人的樣子就惡心，但是，她還是按捺著性子，“嬌嬌姐，我的臉上有灰，還不許我擦掉嗎？”
嬌嬌冷哼一聲，“擦了沒擦都一樣丑。”
蘇運不理她，從后院的池塘邊輕輕捧起一些水，擦擦那張真的有些不好看的臉。
“柳妙人，過來。”
嬌嬌輕輕倚在柱子上，懶懶的伸著腰，“我累了，過來給我捏捏肩～”
蘇運心中暗道道：你個小綠茶也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
但沒辦法，虎落平陽被犬欺，她毫無功力，又弱得像只柴狗，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為好。
“哎，這就來。”
到了嬌嬌房間，一股子濃烈的劣質難聞的脂粉氣撲鼻而來。
原來在玉春苑，姑娘也是分等級的。
這第一等，就是頭牌姑娘牡丹，還有那兩個不欺負蘇運的姐妹花奴兒、花蕊兒。牡丹姑娘除了大人物，否則不接客。那兩個姐妹因為是老鴇子花媽媽的親生女兒，也不接客。除此之外，還有專門伺候她們的粗使丫頭。
第二等，就是稍有姿色的，接不接客全由花媽媽做主，否則就是挨打。
第三等，就是嬌嬌這種女孩兒，又當丫頭又接客，稍微碰上個討喜的，就可以被人贖走。
最末的一等，就是蘇運和念兒這種粗使丫頭了。
長得丑，年紀小，沒法接客，但好歹還能干點活。
而且，每個等級的姑娘都可以隨意使喚、欺負或打壓比她們身份低的。
如此循環往復，蘇運又成了最底層。
“阿欽！”
蘇運受不了這種胭脂味兒，打了個噴嚏。
嬌嬌這種三等姑娘，好像也只配用這種劣質香粉了。
“你打什么噴嚏？一股子味兒！”嬌嬌用手絹扇了扇空氣，“臭死了～”
蘇運心里翻著白眼，我還沒嫌你這里味道難聞，你卻嫌棄我？
嬌嬌啐道：“傻愣在那兒干嘛？還不過來給我捏肩？”
蘇運慢悠悠擦擦手，將手放在了嬌嬌肩上。
“還挺舒服的，再往上點兒～”
“哦。”
肩捏到一半兒，就有人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