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地上平平無奇的六個小坑，

楊凡有點懵。

說好的抵擋不住，說好的手下留情別弄死呢？

怎么半點作用都沒？！

而老嫗那邊，先是一愣，之后便是眉頭緊鎖，警惕的看向周邊。

雖然腳下的陣法是個玩笑，在她眼里，這代表楊凡知道自己要來，并有所準備。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而老嫗身為一只六百年的尾山靈狐，更深知謹慎的道理。

她四下張望一番，心底就更奇怪了。

這里是山頂，周圍都是空曠的山石，布局很散，能遮擋的地形不多。

而且，如果真是吳賢出爾反爾，有其他金光寺僧人在這里，他們似乎也沒必要躲藏。

猶豫一番后，老嫗決定，先試著進攻，探一探楊凡的虛實。

她手中變出根暗紅拐杖，離著地面懸空三寸，口中微微鳴叫一番。

其聲音尖銳，帶著極強的穿透力，先是有形的化作三道白氣，朝著楊凡飛去。

在靠近楊凡時候，白氣瞬間化作三個狹長狐影，揮舞著雙爪，滿臉兇惡。

楊凡見此，知道自己只能放手一搏，抬起手掌，喚了一聲：

“無量天尊！”

砰！

雷霆于掌中乍現，分化數道，與跟那狐影碰撞一團，各自炸開。

在兩團法力消散時，楊凡趁機走出山洞，右手呈劍指，左手召喚雷霆，而后以左掌蓋住右手，再猛然一揮，便是一道劍雷之氣，殺向狐族老嫗。

老嫗緊緊盯著這道劍雷，心頭閃過一絲危機。

從剛才雷光破掉狐影的架勢來看，這雷法端的有些詭異。

一般的雷法剛猛，破邪無雙，

此時，楊凡的雷法看似兇猛，實則威力不足，但卻藏著一股子正氣，遇到一絲邪念后，就跟大火碰上干柴，迅速燃開。

明明是金光寺的和尚，為什么用的是雷法，

而且，喊得還是“無量天尊”？

老嫗心中有惑，但來不及多想，腳下步伐一轉，便是避開了楊凡的這道劍雷。

短短片刻，她已經有了對策，

兩個字，拖著。

她看得出，無論是單純的雷光，還是此時和劍招結合的雷法，都對法力消耗極大。

既然如此，與其拼命死磕，不如就這么耗死對方，更為穩妥。

楊凡一擊不中，本以為老嫗會回擊過來，但卻見對方站在原地，沒有要再出手的意思。

不過，不出手歸不出手，那下山的方向，不知何時已經被老嫗覆蓋起了白霧，顯然是有陣法阻攔，防止楊凡跑下山。

“這老嫗真是老謀深算，比那個許姍媛難對付多了。”

從此為來說，老嫗只比許姍媛高一層半，

但從這份心性、耐心來說，只要老嫗有時間準備，打十個許姍媛不是問題。

“難辦了…”

楊凡此時有些后悔，

他自己以為吃定了這老嫗，便只選了最合適的地方布陣，完全忽略了，如果出現變數，打不過老嫗，那自己選的這個山頂，也是最不方便逃脫的地方。

只能拼死一試了。

楊凡目中雷光一閃，手中瞬間放開九道微弱雷霆，不是攻向老嫗，而是在其周圍，啟動了剩下的九個陣法。

砰！砰！砰！

接連的爆炸聲響起，也就在這一瞬間，老嫗縱身而起，盡量與那些被掀起的塵土保持距離。

這是出于謹慎做出的選擇，

她想到是，如果楊凡最開始的啞炮是故布疑陣，這時候同時來真的陣法，那自己不躲開，就是犯傻。

然而，不躲開是犯傻沒錯，

但這朝上的躲開，也是楊凡早就預判到的。

“劍一。”

在老嫗騰空之時，楊凡也已經跳躍到半空之中，手呈劍指，凝成了一柄纖細的長劍，而后在空中一揮。

不見繁華劍氣，也沒有什么破空震響，只這樸素的一劍，轉眼刺穿了老嫗的左肩。

“哼！”

老嫗悶哼一聲，吃力的抬起拐杖，想要趁著近身，回給楊凡一擊。

但楊凡一擊未能殺死老嫗后，便已經放棄那道劍氣，手握雷霆，朝向天空，給自己來了一個反向的震力，快速下降。

待落回地上，楊凡以法力消去了緩沖的力道，趁著老嫗還沒下落的時候，結合自身的半招雷法，盡全力，再次施展了劍一。

劍一之所以名為劍一，便是說一不二，直來直去，是最簡單，也是回報極高的劍招。

它只有一個動作，或劈、或挑、或刺，但皆是有去無回的狠招，力求一擊制敵。

呼—！

狂風頓起，

此時的楊凡，才是真正的施展起全力，周身法力動蕩的同時，舍利也在瘋狂滋補著他，防止因為法力運轉過度，導致肉身受損。

只聽楊凡輕喝：

“劍一，不念歸！”

嗡—！

明明是拔劍的動作，卻響起了類似鐘鼓一樣的震響。

這是因為楊凡在劍一中加上了自己的心意，

所謂‘不念歸’，便是楊凡入了金光寺后，便不念過去在地球時光的心境。

同時，也是楊凡出了金光寺后，誓要完成師父遺愿，一日不成，一日不念歸山的決心。

總而言之，這一招劍一，玄奧的是劍招，

而使之威靈莫測的，

是楊凡的心！

嗡—！

鐘聲再起，劍氣縱橫，那一道金白色的劍氣，如斷江河，重重的劈在了老嫗的腰間！

“吼！”

老嫗痛叫出聲，頭顱之上，隱隱有狐影出現。

那是她的狐靈本尊，要被楊凡逼出人身的跡象！

“好一個金光寺，東游使！”

老嫗感受到這劍招凌厲，索性自斷半尾，而后瞬間脫肉身而出。

那劍氣鎖定的是她的魂魄，因此，她光舍棄肉身還不夠。

必須再以半只尾巴為犧牲，才能有足夠的氣息，讓那劍氣誤認為自己還在肉身中。

然而，這一招雖然助她擺脫了楊凡的殺招，但也代表著，她從半步悟道的境界，跌落回了初玄第三層。

而這一跌，便是三百年道行沒了！

對于人來說，初玄到悟道，或許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或者是終生不成。

而對于尾山靈狐的修煉來說，除了極個別的特例，便是三百年，五百年，乃至終生不成。

人身修行最易，也最不易得，而妖族修煉的艱辛與年限，遠遠大于人類。

“這一招不念歸，我記下了。”

望著虛弱到只能半跪在地上的楊凡，老嫗的狐目中，露出一絲敬佩，道：

“不愧是無光大師的弟子，初玄一層，便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就憑你這一招，我給你最后說一句遺言的機會，說吧！”

楊凡本不想多說，

生死之戰，輸了便是死，哪來多說的。

但他那模糊的視野里，隱約可見一個黑衣大漢，正從山下的白霧中，罵罵咧咧的走出。

凡、凡人？

楊凡氣息雖說，但敏銳的感知還在，一眼就看出，這大漢看似強壯，但是外強中干，內里落下了病根，時日不多了。

上山砍柴的？

一念至此，楊凡傾盡所有的氣力，以法力，對著那人傳音道：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