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遙趕緊伸手去扶杯子，誰料葉非雪也探過去收拾。

手指剛一接觸，顧遙便覺得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將手收了回來。

洛卿蕓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頭微微一嘆：“就讓阿雪收拾吧，你再沏壺茶來。”

顧遙應了一聲，轉身匆匆去了。

葉非雪無暇顧及顧遙的反常，簡單擦了水漬，面上已是滿滿的不悅：“娘！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秦氏沒想到女兒竟然連這門親事也不滿意，只苦口婆心的勸道：“張里正好歹是咱村的大戶了。”

“那娘盡管說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便好。”

原本她還想等顧遙母子離開，再問個究竟。誰成想，娘竟然當著客人的面把話說了。

若不現在反抗，等傳揚出去——毀張家的婚可沒鄒家那么容易。

張玉貴要面子，公然退婚不是打他的臉么？

“雪兒，你是娘的孩子，娘的骨肉。娘怎么會……”秦氏說到一半，已是泫然欲泣。她一哭，葉非雪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您要是賣我，現在就就出個價，我立字據，將來一定把錢補上。”

“你這孩子，怎么這樣想。”

秦氏掩面擦了擦眼淚，洛卿蕓坐在她身旁，不免有些尷尬。

作為客人，上門來竟撞上這么一出。

思前想后，她還是拍拍秦氏的肩膀，緩聲道：“事情來得突然，阿雪難免風風火火，頂撞了些。”

“阿雪，你娘也是看張家有幾分面子，想把你嫁個好人家，決計沒有私心的。”

“顧夫人，娘為兒計的道理我懂。但若是嫁我，至少也得知會我一聲。若不是你今日撞見，只怕花轎到了門口，我還不知呢。”葉非雪心中真的氣急了。

這身體的主人，今年才16.

剛剛如花初綻的年紀，為什么就這么著急把她嫁了？

這為你好的道德綁架，到底什么時候是頭？

“若是有一日，您替顧遙選一門親事，等定下來了再告訴他。遙哥哥純孝之至，雖不會與您爭執，但心里總歸會怨懟吧。”

顧遙這時候端了茶盤出來，正巧聽見這一句。

不由得收緊了手指。

茶盤簌簌抖了一聲，這才令他回過神來：“我也覺得，阿雪并沒有錯。”

“遙兒！”

連續兩次，一向舉止有禮的兒子竟然插手別人的家事。洛卿蕓在人前不便多有教育，只能呵斥一聲。

誰料顧遙將茶盤擺好，竟繼續順著說了下去：“張海城之前，差點把阿雪打死。我也是擔心。”

葉非雪在暗地里沖著顧遙比了個大拇指，后者眉梢輕輕一動，葉非雪立刻會意：“是啊……若非當日顧遙請了張里正，我這條命怕是早交代出去了。”

二人一唱一和，反倒叫秦氏為難起來。

他們說的倒是句句是實，但阿雪早就過了及笄之年。

總不嫁人，也不是個辦法啊。

她抬起纖細如柳枝的眉，目光鎖在面前一雙小兒女身上，忽然就有了另一番心思。

“雪兒，你與為娘說，你心里，時不時有人了。”

說著，已經往顧遙身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