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莊靜持經過一天的車程去她寓所,等到深夜卻看到她身著禮服被一位稱為“優秀校友”的法國男子從晚宴送回時,再也受不了了......他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在那位法國紳士面前,他毫不客氣的爆發了,而小酒微醺的她也不顧有他人在場,把莊靜持數落到一無是處......莊靜持顏面掃地,抖動著肩膀朝后退著。她也受夠了他這種無休止的吃醋,直言如果一個男人始終無法褪去身上的奶氣,怎么能照顧好女人,如何有資格談戀愛......向捷婕甚至建議他多向上流社會的優秀男性看齊......
“上流?”莊靜持冷笑著:“對,上流社會才需要交際花!”
“沒有哪位紳士可以這樣侮辱他的女朋友!”法國佬居然很流利的說了中文......莊靜持覺得很羞愧,這也就意味著法國佬全程了解到他作為男人在自己女朋友心里的不堪,他的自尊心跟著炸了......
“是,我的女朋友絕對不允許深夜不歸,而且帶著法國佬回來!”
莊靜持失望的搖著頭朝外跑去,她沒有追也沒有再解釋什么。
一切就這么停止了,沒有明確結束,卻交給了時間。中途向捷婕給他寫過信,也去過芝加哥,莊靜持總是拒絕會面。但是,也是這次之后,無助和傷悲讓莊靜持克服了所有負面影響,專心向學,他不再惦記放假后能見到向捷婕,他的一切就圍著偌大的圖書館和教學樓,開啟了苦讀模式。他不指望任何人的理解幫助,他只想以求學來證明給自己看......
后來他博士畢業先行回國,只是偶爾聽母親會說起向捷婕的近況,他不關心也不憤怒,因為作為導師,母親只知道這是位出色的弟子,是個好姐姐,而其余的事兒或許略有察覺,但也從不多過問和干涉。
想到這里,莊靜持長嘆了一口氣,讓自己成長成熟的那幾年確實挺辛苦,但是,他經過蛻變成現在這樣強壯的樣子,或許他更應該默默感謝向捷婕,所以,就算扯平了吧......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他不予理睬,過了一小會兒,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毫無疑問除了他,只有尚明之有鑰匙。
“怎么不開門?”尚明之邊說邊去冰箱里拿了瓶水咕嘟起來。
“有鑰匙還敲什么敲!”莊靜持也大口喝著可樂。
“你不會心里那坎還沒過吧?人可專程奔你來的!”
“是!山大門又不是我開的!過夠了紙醉金迷的日子,回學校躲清靜了,我還不了解個她!”
“真的!為你而來。”
“那隨便了,識趣的話,你就離這事兒遠點!”
“誰樂意管你似的!我來喝口水,我看你也沒什么大礙,就回去了!”
“等等!把那留下!”莊靜持指著尚明之手里的鑰匙。
“幾個意思?”尚明之不解的問。
“你,我還不了解?麻溜的給我撂下!出賣我,你從來不眨眼睛!”邊說莊靜持邊走過去把鑰匙從尚明之手上取了過來。
“好!你真行!哥們兒走了!”尚明之苦笑著離開了,他想著剛剛向捷婕確實問他有沒有莊靜持的鑰匙,他幸好說沒有......
隨著昨天孟書回家,莊靜持忽然覺得在校園里,心里了無牽掛似的……
暑期生活算是開始,他穿好跑步服,做了做熱身運動,準備下樓去跑步。正準備開樓門,他透過玻璃窗看到向捷婕在晨練,方才想起昨晚的事,本想直接去跑步,又怕沾惹她,干脆不跑了,他掉頭往樓上走。進屋后收拾好行李,自言自語:“去哪兒呢?隨便吧,總不能呆學校啊!”
他躲在窗紗后面觀察著向捷婕,她很有節奏的舒展著身體,每一個動作都很到位,顯然是對自己嚴格要求,而且相當自信。但少時的莊靜持對她的傾慕已蕩然無存,目光里、鼻息間反倒有幾分不屑。他從簾子后面繞過,煮了咖啡,拿了本書細看起來,大概有二十分鐘的樣子,聽到了敲門聲,他不予理會。
向捷婕敲了會兒,打起了電話,莊靜持看著一個陌生號,摁了靜音,向捷婕不死心邊敲門邊問:“莊靜持,在嗎?”
莊靜持繼續不作聲,前后又有十幾分鐘吧,向捷婕才離開。莊靜持透光窗紗看到她走遠,才提著東西下樓,有條不紊的逃走......向捷婕回頭的一瞬,似乎看到了昨天的那輛車,她才覺得上當了,常理推斷,莊靜持對她的意思很明顯,只是她卻不會輕易罷休,這種迎難而上的精神,是她性格本色,求學、生活如此,感情追求毅然如此。在她看來,但凡她愿意,事物就沒有不可能逆著她發展,她關于這種主觀能動性的無限擴大,還在哲學上找到了依據,曾經這讓莊靜持覺得非常勵志!
電話響了,莊靜持按了免提,是母親......
“靜持呀!今天中午回家吃飯吧!好一陣子不回來了,你哥哥今天也回來,還有我的學生捷婕,你們也有些年沒見了吧?”
“媽,真是不巧,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院里有事,臨時派我出差。”
“這樣?。〈_實不巧,那好吧,那等你回來吧!捷婕準備留到你們學校任教了,不著急,開車慢點,注意安全啊!”
“好的,媽,那就這樣啊!”
莊靜持在看到電話的一刻就明白母親打電話的原因,不,應該是在沒有給向捷婕開門的那一刻就料到,母親會約見他。
這下莊靜持算是暫時擺脫了向捷婕,他考慮著去哪兒,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孟書,他慎重考慮著,已是而立之年的自己,如果真的喜歡上一個稚嫩的學生妹,還要追求她是一種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他心知肚明孟書有喜歡的男孩子,他這樣做,會讓孟書失去對自己的信任,甚至放棄復習考研......
想到此,他靠邊停下了車,制止了自己的沖動,他背倚著江上的艷陽看著過往的車輛和行人,梳理著情緒——不行,沒有什么比孟書的前途重要,愛情或許是一時可有可無的東西,但當這種感覺消失不見的時候,只有前途是她未來真正的倚靠。
正在這時有短信進來,莊靜持看到了孟書的名字:“莊老師,再次感謝昨日搭乘您的便車,我已安全到家!更感謝您布置給我的大學暑假作業,讓我感到充實,祝愿暑假愉快!”
莊靜持沒有回復,他不能太過殷勤,要多保持老師的姿態,孟書才會踏心向他求教。又站了一會兒,他把目的地選在了大西北,然后給尚明之打了電話。尚明之表示愛人正好想跟她姐姐去外地,又不忍心把他一個人丟家里,這樣的話,兩全其美,自駕十來天真是不錯的想法,莊靜持讓他收拾好行李,管住大嘴,半個小時后在他家樓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