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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辭職

早上,睡著的楊珊雯猛然睜開眼睛,彈坐起來,呼吸急促,滿頭大汗,甚至還驚恐地盯著外面早已大亮的天色。

她做了一個夢,夢里她變成了小時候。

小時候的她,站在山村里曾經那個老舊的房子里,而地上到處都是蜿蜒流淌的鮮血。

那鮮血那樣紅,紅的刺目,那樣多,多得心驚。

她心底不知不覺彌漫出了深深的恐懼。

她順著流動的鮮血瞧過去,居然發現那鮮血的源頭竟然是自己的母親。

她的母親,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而身上的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流。

母親身上幾乎插滿了零零碎碎的啤酒瓶,而小腿間那半截啤酒瓶上面甚至還有一只手。

她沿著那只手盯過去,頓時驚駭莫名,那只手的主人赫然是自己的父親,而他已經喝地酩酊大醉,正滿目猙獰,齜牙咧嘴地毆打著母親。

小小的她嘶吼著,跑過去,想護住母親那殘破不堪的身體。

可父親卻一把將她提起來,扔了出去,扔地很遠很遠,遠得連夢里的她都感受到了全身五臟六腑鉆心地疼痛。

她驚慌,害怕,恐懼,無措。

她哭著,喊著,叫著。

可她的父親就像看不見,聽不見,依舊在她母親身上拳打腳踢。

她費勁全身力氣爬起來,腳步不穩地向父親跑過去。

她抱住父親的腿,哭喊著讓他別在打了。

但父親依然聽不見,她仰起頭,瞧向父親,可就這一剎那間,她悚然一驚,闖進她眼睛里的那張臉,哪是什么父親的臉?

那分明是傅尚國的臉,她驚駭地放開父親的腿,還沒等她緩過神來,眼前的臉又變成了別人的臉。

她驚悚地往后退去。

然后,這張臉在她眼前不停地變換,那些她認識的,不認識的臉一一在她眼前閃現,最后終于定格在盛延珩那張盛世美顏上。

楊珊雯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從夢里蔓延而出的恐懼,居然一直延伸到了夢外。

楊珊雯抬手在有些蒼白的臉上抹了一把,起身去往洗手間。

她眉頭緊鎖,原來不管多么好看的男人,一旦滿目猙獰,齜牙咧嘴,依然會讓她感覺面目可憎。

盛延珩當然也是。

楊珊雯掬起一捧水噴在臉上,抬起頭,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有多久沒做過這個夢了?十年還是二十年?

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即便她與傅尚國離婚的時候,都沒做過這個夢。

這個惡夢對她造成的恐懼和陰影幾乎覆蓋了她整個的童年時代。甚至長大后,每當想起這個夢,她仍然會感到不寒而栗。

楊珊雯的臉瞬間又變得煞白煞白的。

這個夢的連鎖反應便是讓她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噩夢。

一個在黑暗里驚恐著,懼怕著,掙扎著,呼救著,哭泣著,逃離著,卻永遠也逃不出去的噩夢。

這個不為人知的噩夢是她一生的噩夢,是一個只要她想起來就會窒息的噩夢。

楊珊雯猛然打開水龍頭,使勁地往自己臉上潑水,潑著潑著,她把臉直接砸進了盛滿水的洗臉池里。

幾秒鐘后,她把臉抬起來,大片大片的水漬順著她的臉頰打在池子里,濺起了無數水花。

鏡子里的她狼狽不堪,她抓著洗臉池邊緣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變得毫無血色。

楊珊雯眼眸沉冷幽暗。

她之所以會做這樣的夢,都是因為那個叫盛延珩的男人。

那個男人,給她造成的恐懼和困擾已經太深,以至于她有了如此沉重的心理負擔。

楊珊雯再次望向鏡子里的自己,墨瞳中漸漸地載滿了堅定。

她一定要想辦法遠離盛延珩,而且離地越遠越好,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盛延珩站在門口放置的鏡子前面,瞧著里面身著西裝革履的自己,笑了起來。

這個樣子看起來有些傻氣,可他卻樂在其中。

這跟平時的他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他抬起手腕瞧了瞧時間,打開門,走出去之前,他又瞧了一眼鏡子,覺得對里面的自己很滿意后,他嘴角才翹起一彎弧度,出門了。

他站定在楊珊雯家門口,等著她出門。

楊珊雯和孩子們收拾好,準備出門時,早上因那場噩夢而引起的各種情緒早已恢復如常。

她打開門,讓楊永勝和楊永鑫先出去,自己才要出門。

可她出門的腳步卻被迫停了下來,她在家門口看到了盛延珩。

而他正站在那里微笑著跟楊永勝和楊永鑫打招呼:“早上好。”

楊永勝和楊永鑫的聲音欣喜又甜嫩:“盛叔叔,早上好!”

可楊珊雯的臉色忽而變得很難看,昨晚那個夢像走馬觀花似的,又在腦海里不停回放。

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盛先生,早上好。”

盛延珩瞟了一眼楊珊雯僵硬的表情,眸子頓時一暗,但他的嗓音還是如往常那般醉人:“去上班?”

“嗯。”楊珊雯回答地心不在焉。

盛延珩眉梢輕挑:“我送你。”

楊珊雯鎖門的手一頓:“不用麻煩盛先生。”鎖好門,她轉過身來,瞧著盛延珩:“我可以自己坐車過去。”

盛延珩輕輕地瞥了楊珊雯一眼,徑直往電梯走去,他從她身邊擦過時,驚人的話語又跳了出來:“我順路。”

楊珊雯渾身一震。

順路?為什么又順路?

盛延珩仿佛能猜到楊珊雯在想什么,頭也未回地說道:“我要去機場。”

楊珊雯望著他挺拔的背影,下意識地問:“你要去哪里?”

盛延珩陡然轉過身,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我要去海市。”

盛延珩這句話輕輕地從楊珊雯耳邊拂過,仿若她在垂死掙扎之際的福音,心里霎時輕松了許多。

盛延珩這個人終于要從她面前消失了。

于是,她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真誠了很多:“那就麻煩盛先生了。”

“不麻煩。”

盛延珩轉過身,走到電梯旁,那如星辰般的眸子不停地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光。

原來這個女人這么希望他走掉。

盛延珩輕輕地笑出了聲。

旁邊的楊珊雯斜瞟了他一眼,只要這個男人能離開,她管他笑什么?

楊永勝和楊永鑫被送到學校后,那輛大眾車上就只剩下三個人。

盛延珩和楊珊雯坐在后面,李特助開著車。

楊珊雯安靜地,端正地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

而坐地很隨意的盛延珩斜倪了了一眼楊珊雯后,目光直視瞧著外面車還不太多的柏油路:“我去海市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過兩天就回來了。”

“什么?”楊珊雯猛然偏過頭,抬起眼眸,瞧著盛延珩,眼里的驚懼一閃而逝。

但盛延珩沒看見,他正眼眸冰涼地盯著前面開車的李特助。

剛才那一句話,不僅驚到了楊珊雯,也驚到了李特助。

所以,李特助便給那輛正在前行的車來了個猛剎,差點將盛延珩和楊珊雯扔到前面去。

“開車。”盛延珩沉冷的聲音四散在氣氛怪異的車廂里。

李特助大驚,立刻又將車發動起來,上了路。

他緊了緊方向盤,才發現,手心里已經濕潤一片。

盛延珩眼眸幽冷地瞟了一眼李特助后,才偏頭瞧向楊珊雯,看著她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的樣子,他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

他嘴角微揚:“我說我過兩天就會回來。”

楊珊雯豁然轉過頭,直視前方,她不要再看這個男人了,他會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發抖。

盛延珩瞧著臉色越來越白的楊珊雯,心底有些發沉。

楊珊雯這樣恐懼,抵觸他,是不是從一開始選擇那種見面方式就是不可取的?

盛延珩眸子一黯,輕輕地嘆了口氣。

楊珊雯聽到了,可她沒理。

她心里各種情緒交織,滿腦子都是盛延珩剛才說的那句話,我過兩天會回來。

她討厭盛延珩說這句話。

楊珊雯被送到攝影樓時,時間還有些早,好多人都沒來。

但楊珊雯驚訝于HR總監竟然來得比她還早,而且還坐在她的位子上專門等著她。

楊珊雯不解地看著她,她卻展顏一笑:“楊珊雯,你還想辭職嗎?”

楊珊雯非常詫異。

她都記不清自己交了多少份辭職報告,可每一次,不是被駁回就是被駁回。

她眉頭輕蹙,緊盯著HR總監,莫不是這人魔怔了?

于是,她又問了一遍:“總監是問我...要不要辭職?”

“是。”HR總監聲音溫柔婉轉。

楊珊雯愕然。

沒想到多次辭職不成后,竟然還有人上桿著問她要不要辭職?

她當然要辭職,而且辭地越快越好,所以,在雙方都達成共識后,她辭職的事宜辦地順利的不得了。

趙特助一直遠遠地望著楊珊雯興高采烈地辦著離職手續。

她果然如那個男人所說一點兒都不愿意在這里上班了。

趙特助眸子沉了沉,轉身,往游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他也不想在這里上班了,他想重新去找一份工作,在有楊珊雯的地方。

他會應了那個男人的要求,不出現在楊珊雯面前,但他可以離地遠遠地看著她。

趙特助走到游總經理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里面傳來輕微顫抖的聲音:“進來。”

趙特助冷笑一聲,推開門,進去了。

游總經理瞧著走進來的趙特助,猛然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問:“楊珊雯離職辦好了嗎?人已經走了嗎?”

趙特助搖搖頭:“離職已經辦好了,但人還沒離開。”

游總經理肥膩膩的臉上終于擠出了一些笑容:“那你把她請到我辦公室來,我有事跟她談。”

趙特助眼眸深深地瞧著游總經理。

而游總經理被趙特助那樣的眼神瞅地心里發毛,他突然抄起桌上的水杯朝趙特助砸過去。

趙特助閃身躲過,水杯連帶里面的水全部砸在地上,濕了一大片的地面上頓時咕嚕嚕地滾動著四分五裂的瓷杯碎片。

趙特助垂下眼眸瞥著那些碎片,沉沉地吐出一個字來:“是。”

游總經理盯著轉身出去的趙特助,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不安。

辦完離職手續的楊珊雯將自己所有的東西裝進一個小紙箱里后,就坐在化妝桌凳上不動了。

余晴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不可置信地問楊珊雯:“那胖子真得讓你辭職了?”

“嗯。”

余晴雙手環抱胸前,疑惑地問:“那個胖子曾那么多次駁回了你的辭職報告,今天為什么又突然批準了?”

為什么批準了?

楊珊雯眸色一變,心下發沉。

她想到了盛延珩,那個男人知道她不愿意在這里上班,也知道她想開自己的工作室。

但她還不能確定,所以,她嗤笑一聲,語帶譏諷:“誰知道呢?有可能是抽風了。”

“嗯。”余晴點了點頭,像是很贊同楊珊雯的說法。

但在楊珊雯看不見的角度,她眼眸亮地仿佛要發出光來。

她看了看楊珊雯的東西,又瞧了瞧楊珊雯:“那怎么還坐這里?”

楊珊雯緊盯著門口:“我在等人。”

“誰?”

“趙特助。”

余晴不解:“你等他做什么?”

楊珊雯終于將目光移到了小余身上,嚴肅又認真:“等他帶我去見游總經理。”

余晴驚詫莫名:“你平時躲他都來不及,今天怎么自愿去見了?”

楊珊雯垂下眼眸,聲音發冷:“今天我倒是愿意見上一見。”

她要確定一件事。

她總有種感覺,辭職這件事和盛延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否則,游總經理不可能同意她辭職,而HR總監也不可能眼巴巴地等著她,并且對她的態度那樣客氣而友好。

她所知道的HR總監是一個高冷的女人,即高傲又冷艷,似乎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現在,她居然能對她笑臉相迎,點頭哈腰。

余晴瞧著不知道思緒早已飛到哪里去的楊珊雯,眉頭輕皺:“辭職后,楊姐打算干什么?”

楊珊雯眸子里情緒變了幾變,最后她像決定了什么似的,盯著余晴說地鄭重其事:“我想離開蘭市。”

余晴驚呼:“離開蘭市?為什么?”

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她不想再見到盛延珩了。

那個人不僅給她造成了心理負擔,而且還干涉到她的生活了。

余晴見楊珊雯臉色不愉,又轉移了話題:“楊姐打算去哪里?”

“蔚縣。”

余晴大呼:“你的家鄉?”

“嗯。”

她這些年的積蓄再加上傅尚國的賠償,已經足夠在那里買一套房子和一間工作室了。

余晴原本陽光開朗的面容上陡然被難過的神情取代:“楊姐可以不走嗎?”

楊珊雯瞧著她搖了搖頭。

余晴頓時泄了氣,情緒低落的她沒再開口。

楊珊雯也沒開口。

趙特助從門口進來時,楊珊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趙特助走到楊珊雯面前,依然面無表情,文質彬彬:“楊小姐,總經理要見您。”

楊珊雯神色一變,她發現不只HR總監,就連趙特助對她都特別禮遇。

因為他用了尊稱“您”而不是“你”。

楊珊雯心里莫名升騰起一股煩躁和無法言語的恐慌。

她穩了穩情緒,站起身,走過趙特助身邊,才吐出兩個字:“走吧。”

趙特助有些意外,這是楊珊雯有史以來回應最爽快的一次。

楊珊雯和趙特助站在游總經理辦公室門外,趙特助敲響了門。

“進來。”里面傳來的聲音仍然在發抖。

趙特助推開門,讓到一旁,轉頭瞧著楊珊雯:“楊小姐,請進。”

楊珊雯剛要抬步進去,游總經理已經笑呵呵地來到門口,搓著他的一雙胖手:“楊小姐,您來了。”

他往旁邊一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到辦公室里談。”

楊珊雯神色更不好了,她清清楚楚地聽到總經理叫她“楊小姐”和“您”而不是“小楊”和“你”。

楊珊雯瞥向游總經理,這才發現他的眼神竟然清明地讓她一度認為這不是他。

楊珊雯頓時對心里的那個想法更加確定了。

她語氣冷淡漠然:“既然總經理出來了,那我也不用進去了,您有什么事,在外面說就好。”

趙特助瞧著楊珊雯往后退了幾步,然后,游總經理笑瞇瞇地從里面走出來,還左右張望了一下。

楊珊雯冷笑一聲:“總經理也不用看,這兒就一個長廊,只有您和副總經理在這里辦公。而且副總經理又不在,除非您叫人過來,否則沒人會走到這里來。所以...。”

她看了趙特助一眼:“除了趙特助,根本沒人偷聽您說話。”

游總經理臉上訕訕的:“楊小姐說的是。”

楊珊雯這次終于認認真真地看了一回游總經理,直看得游總經理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才撇開視線。

游總經理手足無措:“楊小姐,我沒什么大的事情。”

只是,下一秒,他盯著楊珊雯的眼神又變得曖昧起來:“我看盛總對你可不一般,所以,希望楊小姐平時能在盛總面前幫我多說說好話。”

楊珊雯臉色霎時一白,她那吊在半空中的心忽而沉了下去。

她猜的果然沒錯,盛延珩真得在其中橫插了一腳。

楊珊雯轉身,打算離開。

可游總經理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眉頭緊蹙,回過頭嫌惡地瞥著那只又胖又惡心的手。

游總經理的手瞬間縮了回去。

他心下又急又慌,他不確定自己剛才說出的那一番話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知道,就憑他對楊珊雯做的那些事,那人怕是不讓他脫一層皮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真的很害怕。

所以,他必須在楊珊雯離開之前保證自己安然無恙。

只是,他的希望怕要落空了!

因為,他聽到了楊珊雯那冷如冰霜的聲音:“總經理,請你不要用你那齷齪的思想來衡量我和盛先生的關系。”

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除了盛先生的一單生意,我和他沒有任何交集。”她就像是急于撇清她和盛延珩的關系:“所以,你說的這件事我確實沒有能力幫到你。”

游總經理臉上立時露出驚疑:“你和盛總不熟?”

楊珊雯說地斬釘截鐵:“不熟。”

然后,她轉身離開了。

她才不管游總經理是什么表情,或是還要說什么話。

游總經理那只想再次拉住楊珊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對著楊珊雯的背影又怒又怕地吼道:“你說你跟他不熟,那又是誰讓人半夜三更地打電話來整蠱我的?”

楊珊雯走地又快又急,她想立刻逃離這里。

可游總經理的話還是清清楚楚地鉆入了她的耳朵。

她不知道攝影樓的人把她和盛延珩的關系定義成了什么,但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和那人巴拉上關系。

然而,那個將她生活弄得一團糟的盛延珩好像并不這樣想,他似乎就是想生拉硬拽地闖進她的生活里來。

站在一旁的趙特助一直望著楊珊雯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才抬起腳,向樓梯口走去。

游總經理忽然叫住他:“趙特助,你要去哪里?”

趙特助頭也未回:“我也打算辭職,所以暫時向總經理請幾天假。”

游總經理一愣,當反應過來趙特助說的什么后,他的眼神忽而變得陰鷙,而且語氣里都滿是陰狠:“趙特助,你今天若敢離開一步,我保證從此以后你在蘭市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趙特助明白游總經理這樣對他,并不是他多么愛才,而是身為特助,他知道游總經理太多骯臟的勾當。

趙特助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盯著陰沉狠厲的游總經理,忽然一笑:“讓我沒有立足之地嗎嗎?”

他搖了搖頭:“游總經理,你恐怕做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

趙特助揚著嘴角沒說話,只是別有深意地瞧了游總經理一眼,然后,轉身,走了起來。

游總經理問他什么意思?

那意思當然就是游總經理這個人,或是他的家族,恐怕永遠都無法在蘭市立足了。

李特助嘴角彎的更甚了,可是那笑意里全都是冷酷和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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