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果我們沒有被教會領養的話，或許就不會出現這些事情了。”

托馬斯坐在病床上，趕來的醫生正在為他重新包扎著剛剛被他自己撕裂的傷口。

“不好！”

托馬斯突然想到了什么，掙脫了醫生，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急匆匆的向外跑去。

“我給你什么都可以，但是……但是！”

托馬斯縱身上馬，向著自己家里趕去，而等他到了自己的家門口之后，才發現自己的家已經被金光閃耀的圣堂所包圍，十幾個黑袍人正站在自己家的附近。

“發生什么了？”

托馬斯趕緊上前詢問。

“目標已經被我們困在里面了，現在正要派人進去抓捕，你站在一旁看著就好，省的又受了什么傷。”

為首的黑袍人見托馬斯回來了便慢悠悠的走向了托馬斯，言語中略帶有一絲不屑。

面對黑袍人言語上的嘲諷，托馬斯沒有做聲，而是神情緊張看著籠罩在自己家的圣堂，暗暗的握緊了拳頭。

這些黑袍人隸屬一個叫做“虹井”的部門，與托馬斯不同，“虹井”直屬組織首領麾下，專門負責處理一些和精怪有關的事務，有著先斬后奏的權力。

這也是他們一直瞧不起托馬斯這種負責組織起義的人的原因。

根據規定，無論是誰，有什么事情，只要有“虹井”的人在行動，就都要為其讓路。

托馬斯在組織中雖然已經是一整座城市的負責人了，但是這些人的行為托馬斯也無權干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受傷了？”

杰西卡從一旁走來，眼睛停在了托馬斯那條還在向外滲血的手臂。

“你沒事就好。”

托馬斯看見杰西卡之后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他之所以會從醫院急匆匆的趕回來就是為了杰西卡。

“林還在里面。”

閃耀的圣堂倒映在杰西卡的瞳孔之中，她喃喃的說著，不知道是在通知托馬斯還是在自言自語。

“你知道的，虹井的事，我們無權干涉。”

托馬斯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放他出來，或者放我進去。”

杰西卡依舊望著圣堂，眼神中的寒光與閃耀的圣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我試試。”

托馬斯咬緊了自己的牙床，他知道，杰西卡既然已經這樣說了，就沒有任何緩和的余地，他皺著眉，走向了“虹井”的指揮官。

因為此時的杰西卡并不是他的未婚妻，她是另一個人，是那個從出生起便學會了揮舞刀刃，取人性命，只有在殺戮之中才能獲得快樂的女孩兒。

托馬斯還記得，當年自己得勝歸來，打算和林一起慶祝勝利果實的時侯，林卻已經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地上。

而在林的身旁，一個紅色頭發的女孩兒正守在他的身旁，在兩人身邊的血泊中還躺著一具已經破碎不堪的尸體。

在看見這一幕之后，所有人都被嚇得四散逃走，畢竟他們剛剛參加過的所謂的戰爭也只不過是小孩子打架而已，如此血腥的場面，哪怕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也感到膽寒。

女孩兒半跪在林的頭頂，鮮紅色的頭發瀑布般垂在林的臉上，她讓已經暈倒的林枕著自己的腿，臉上掛著如獲至寶般的欣喜，那樣的表情是托馬斯從未見過的。

一時之間，托馬斯甚至認不出這個紅色頭發的女孩兒究竟是誰，直到他看清了女孩兒手中握著的那把短刃。

那是他送給杰西卡的。

“杰西卡？”

此時破舊的營地中只剩下了已經暈倒的林，渾身浴血的杰西卡和膽戰心驚的托馬斯。

杰西卡并沒有回答托馬斯，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冷漠，她將林的頭緩緩的放在了地上，眼神冰冷的看著托馬斯。

“杰西卡？是我啊！我是托馬斯！”

托馬斯輕聲的呼喚著，但是杰西卡卻一直不為所動，反而握緊了托馬斯送給她的短刃，朝著托馬斯沖了過來。

“杰西卡！”

托馬斯大聲的叫著杰西卡的名字，然而杰西卡卻不為所動，閃著寒光的刀刃已經刺向了托馬斯的咽喉。

不過托馬斯畢竟是布魯克林街區中最能打的常勝將軍，面對杰西卡如此瘦弱的身體，托馬斯很輕易的就抵擋住了杰西卡的攻擊。

托馬斯用力的抓住了杰西卡的手腕，企圖想用疼痛來迫使杰西卡松開握著刀的手。

但是杰西卡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在自己的手腕被托馬斯抓住的情況下，原地翻身躍起，踢向了托馬斯的頭。

而在杰西卡起跳的時候，托馬斯已經聽到了杰西卡的手腕關節錯位的聲音。

雖然托馬斯擋住了杰西卡這一腳，但是等杰西卡落地的時候，托馬斯看到杰西卡的手腕已經變形。

“杰西卡你瘋了嗎！”

托馬斯大聲的喊著，可是杰西卡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硬生生的將已經錯位了的手腕掰了回去，再一次將刀舉在了自己的面前。

面對杰西卡，托馬斯眉頭緊皺，他不知道怎么樣才能在不傷害杰西卡的前提下讓她恢復成平常的樣子，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兒顯得如此的陌生，和自己印象中那個木訥的小邋遢鬼大相徑庭。

就在托馬斯糾結的時候，杰西卡已經再一次提刀向前了，不過在一聲悶響之后，杰西卡卻一頭栽進了托馬斯的懷里。

“老大，你沒事吧！”

之前已經逃跑了的少年們又趕了回來，在杰西卡發動下一次攻擊之前將杰西卡打暈了。

“杰西卡殺人了！”

“我早就看出來她不正常，一定是得了瘋病！”

眾人議論著，而托馬斯看著自己懷里的杰西卡，卻猶豫了。

“老大我們現在怎么辦？”

少年們看著地上已經破損不堪的尸體雖然一個個心生懼意，但是也不能就這么放著不管。

“出來三個陪我送他們兩個去看病，其他人留下處理尸體。”

身為首領的托馬斯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聽從林的計策，但托馬斯也不是一點想法也沒有，只不過每一次林的計策都更加有效而已。

就在托馬斯和幾個伙伴輪番背著林和杰西卡就醫的路上，幾人遇到了一個神父，而這個人也就是后來收養了托馬斯和林的老神父。

當時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神父，也正是因為他收養林和托馬斯這件事才間接的讓他成為了鳳凰城的主神父。

在了解了情況之后，神父將幾人帶到了自己家中，憑借著自己精湛的醫術治好了林和杰西卡。

奇怪的是在兩人醒來之后卻什么都不記得了，林忘記了那天發生的事情，而杰西卡也又變回了那個不善言語蓬頭垢面的小女孩兒。

在那之后不久，神父找到了他們，帶走了托馬斯和林，不過他卻并沒有將杰西卡一起帶走。

而杰西卡因為之前殺人的事情在隊伍中一直遭人疏離，最后只能一個人在街頭流浪，居無定所。

當托馬斯和林回到營地去看望他們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杰西卡的蹤跡。

林因為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雖然對于杰西失蹤的事情很遺憾，但也就止于遺憾，畢竟對于他們這種在街頭流浪的孩子來說失蹤之類的事情常有發生。

但是托馬斯不一樣，他還記得那天的事情，他還記得杰西卡的笑容。

自那以后，托馬斯就一直在尋找杰西卡的蹤跡，在他的眼里，那個樣子的杰西卡不會輕易就這么離開這個世界。

然而讓托馬斯沒想到的是其實杰西卡一直都在托馬斯和林生活的地方附近游蕩。

在托馬斯再一次見到杰西卡的時候，杰西卡已經變得瘦弱不堪，但是眼神中的冷漠卻和那天如出一轍。

之后托馬斯便一直偷偷的接濟著杰西卡，直到某一天，托馬斯來到杰西卡搭建的簡陋的房子時，發現杰西卡眼神中的冷漠不知所蹤，才敢告訴林他已經找到了杰西卡。

在以后的日子里，雖然杰西卡有時還會變成那副冷漠的樣子，但是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具有攻擊性，而且普通狀態下的杰西卡也逐漸變得開朗活潑。

托馬斯也曾經問過杰西卡會變成那副樣子的原因，但是杰西卡卻從未解釋過，而這件事，兩人也從未告訴過林。

直到某天托馬斯去找杰西卡，卻發現杰西卡正縮成一團，躲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托馬斯掀開了被子，發現杰西卡的全身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托馬斯將杰西卡抱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可是杰西卡恢復之后的第一句話卻是關于林的。

“林不能待在鳳凰城。”

杰西卡的眼睛盯著地面，仿佛寒氣從未在她的眼里褪去過。

“為什么？”

托馬斯不明白。

“有危險。”

“可是林馬上就能成為主神父了，這個時候怎么讓他走？”

“那我就去殺了教會的人。”

杰西卡話音未落，從被子里摸出了當初托馬斯送給她的刀。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的。”

托馬斯皺著眉，離開了杰西卡的房子，懷著無比糾結的心情，打開了主神父的大門。

“我有事情想和你談談。”

托馬斯抬頭，面前的黑袍人依舊滿臉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