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為了安全起見,被送回到了幽冥司調養,不過因為這次對文修的打擊很大,所以文修現在的情緒還很不穩定,每次醒過來都只會抱著幽夜又哭又鬧說寶寶沒了,然后就又因為鎮定劑的效果昏昏沉沉睡過去了。幽夜又回到了剛遇到文修時的樣子,也不管文修聽不聽得到,一天到晚都在跟文修說話,講兩個人一起共度的時光,講外面最近發生的有趣的事兒。
七月十五終于到了,文修如愿穿上了幽夜特別給自己定制的用金線修的大紅喜服,文修看著自己化完淡淡的妝后,才滿意地打開門。幽夜看著又有了當年仙人模樣的文修,驚喜地把文修擁在了懷里。文修笑著問幽夜自己今天好不好看,看著幽夜頻頻地點頭,還有周圍人驚異的目光,文修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很好看。是啊,自己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女孩子啊!只不過在這里活成了男孩子的樣子。
文修還是像往常的樣子,早上送幽夜去走出寢宮去上朝,然后做了一大桌子菜等著幽夜中午過來吃。文修等啊等,一直等到很晚幽夜也才回來。文修雖然有些失落,但是看著幽夜滿臉的面粉還有黑,還是好奇地問幽夜今天去干了什么。幽夜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個精致的食盒,把里面放著的幾塊歪歪扭扭的桂花涼糕取了出來遞給了文修,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做了好幾天,這是成果最好的,你嘗嘗?”
文修心里流過一陣暖意,然后讓幽夜拿了塊喂給了自己,雖然文修什么味道也嘗不出來,但還是笑著說好吃,極其認真仔細地吃下了全部6塊小小的糕點,然后滿足地讓幽夜抱著聊了一夜的閑話,不過第二天早上,文修還是照舊向往一樣送幽夜上朝。文修和幽冥吃了頓早飯,像往常一樣抱了抱幽冥,就放幽冥去忙自己的事兒了。
今天幽冥是要去接管幽冥司的,但是幽冥總覺得今天文修有點奇怪,雖然哪里奇怪幽冥也說不上來。不管是幽夜還是幽冥都知道,文修沒有任何靈力,既不會像南淵那樣用靈力護理病人,更不會像柏臣那樣靈力提煉藥物,更不會像其他人修煉其他有攻擊力的法術,唯一的法術好像也就是變個棒棒糖而已,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幽夜和幽冥會安心放文修跟侍從們一起待著。
幽冥猶猶豫豫的走出城門,為了以防萬一,最終還是調轉了馬頭,快馬加鞭的往回趕。幽夜因為要去近郊視察,此時也已經出了宮門,不過幽夜看著突然聚在頭頂上的黑壓壓的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幽夜也拋下隊伍急急忙忙往獨自折返了回去。
文修把那些花花草草費力的挪開,露出了地上的陣法,小心地吞下了自己按照禁術上面的方法煉制的丹藥,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念出了口訣。文修不知道當年年幼的白澤是冒著多大勇氣才躺進了這個陣法,不過文修此時卻很平靜,安靜地看著天空中聚攏過來的云,文修很滿意,自己終于也用了一次法術。
起風了,文修覺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東西包裹了起來,文修繼續念動咒語,冥冥之中文修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問自己是否愿意用萬年不入輪回來換取文修的愿望,文修點了點頭,然后聲音消失了,文修睜開眼,看到了已經泣不成聲的幽冥。
幽冥在柏臣書上見過地上的圖案,見過人躺在里面的樣子,幽冥拼命地想把文修拖出來,但是今天文修就像長在了上面一樣,怎么能拽都拽不動,幽冥一直哭一直拽著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文修。“哥你快起來,你不要躺在這個里面!哥,你是不是用那些花花草草制出了彼岸?!哥!是不是都是因為幽夜,是不是都是因為他?!”
文修看著幽冥,輕輕地說到,“我很開心,到最后他還是喜歡我的;我不怪他,是我做的不好,如果可以,你們好好活著。”文修不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為了不讓幽冥受傷,還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把幽冥推出去了很遠。這時候幽夜也推門進了院子,此時晴朗的天空突然降下一道干干巴仿佛要撕裂天空的閃電,幽夜和幽冥眼睜睜看著文修整個人在被擊中的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幽冥揪住幽夜的衣服大聲地嚷道,“少爺這么好,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他!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走后他天天去高臺上等你,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少爺都是抱著你的衣服睡覺的?!你為什么要騙他、傷害他,讓他病的一次比一次重?!
你是怎么下得去手,把擎蒼他們殺掉的?他可是救咱們的人啊!還有福叔、柏臣和南淵,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他們對你的好你不知道嗎?!你怎么下的了手?!
少爺本來就時間不多了,都到最后了,你為什么還要這么折磨他!你說話啊,你說話啊!”幽冥一把幽夜推倒在了地上,看著幽夜仍舊不說話,又重重地踹了幽夜兩腳。幽冥還不解氣,又把幽夜從地上拉起來,把幽夜甩了出去。幽夜撞到墻上,把院墻都撞碎了。幽夜不說話,趕過來的侍從們也不敢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幽夜被幽冥打的鼻青臉腫、渾身血跡。幽冥打累了,直直地躺在地上,用手捂住了眼睛。
很快,雨停了,太陽出來了,天空掛起來一道彩虹。
許久,幽冥說少爺特別喜歡彩虹,每次下雨都盼著出彩虹,這彩虹也肯定是送給少爺的。幽冥費力的坐起來,淡淡地說道,“少爺說,他不怪你。”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少爺也走了,幽冥覺得自己應該回少爺的二層小樓,少爺不喜歡臟,自己應該每天都打掃干凈,對了,還有東籬和扶蘇在山腰上的小院,他們不喜歡冷清,自己也應該時常過去坐坐,打掃干凈,邀請一些過路的來喝喝茶。
很久之后,幽夜咳嗽了一聲,旁邊等著的侍從才趕緊跑過來把幽夜扶起來然后傳了大夫過來。幽夜看著周圍哭的梨花帶雨的妃嬪,心想,疼嗎?自己一點都感覺不到疼啊。這時,還未走出宮門的幽冥突然消失了。
幽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撐過最初那段沒有文修的日子的,荒廢了一些時日的幽夜后來又開始像以前一樣勤勤懇懇地上朝,為了自己建的這個國家忙前忙后,看著這個國家步入正軌后,終于如愿以償地走到了曾經的人開始陸續聚集的幽冥司。幽夜經歷重重困難,終于通過了九道門,進到了幽冥司里。
今天,幽夜一睜開眼,意識到自己在幽冥司后,不顧滿身的傷趕緊跑去了玄天殿。令幽夜沒想到的是,雖然扶蘇和東籬在幽冥司,但是玄天殿的寢殿里卻空空如也,沒有一點文修生活過的痕跡。
不會的!不會的!哥怎么會不在!哥,肯定是在別的地方!幽夜又急匆匆沖去了之前文修住的小院。幽夜發現沒有文修后,又想起來文修最初建的,也是最后生活過的那個二層小樓。不過幽夜在路上沒有注意到的是,山里的房子有些也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幽夜終于跑到了原來小樓在的地方,但是那座承載著歡樂和記憶的小竹樓已經不見了,幽夜看到的是兀自站立在破敗不堪的院子里的柏臣、南淵和永福三個人。柏臣三個人都知道院子又回到了文修醒來時破敗不堪的樣子,但是柏臣想等,想等有一天,文修像之前一樣從屋里安然無恙地出來。
幽夜看著要離開的三個人,趕緊拉住了柏臣的衣服,還沒等幽夜把問題問出口,柏臣一下子把幽夜踢的很遠,冷冷地說道,“叫他哥你也配?!滾!”這時幽冥突然憑空出現,重重地摔在了院子里,柏臣不在理會幽夜,小心地把滿身是傷的幽冥抱起來,帶著永福和南淵回了幽冥司。
天已經黑了,幽夜獨自蜷縮在破落的小院里,看到誰都沒了之后才敢默默地流眼淚。
哥,你在哪兒?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不管我變成什么樣子,他們沒一個人像你那樣喜歡我,沒一個人像你那樣疼我。哥,我好想你,你快回來吧,哥!
文修感覺有個熟悉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文修仍然聽到了一陣仍然震耳欲聾的的雷聲。文修睜開眼,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不可思議地坐了起來。文修失神地聽著耳邊叮叮當當的鈴聲,看著柏臣他們沖過來抱住了自己,一口一個叫自己少爺。文修看著很久不見的人,看著這些人真真實實地在自己面前又哭又笑的,文修不可思議地伸出了手去觸碰大家。文修現在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所有的一切,恍若隔世。
幽夜看著自己曾經苦苦追尋的人終于回來了,也想和其他人一樣沖過去抱抱文修,可是幽夜不敢,幽夜怕白澤還在怨恨自己,所以只能站在人群外圍不聲不響地看著文修;文修笑,幽夜就跟著文修一起笑,文修流淚,幽夜也跟著文修一起流淚。等其他人都走了,文修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幽夜,文修笑了笑,張開手,看到幽夜欣喜地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自己,文修撫摸著幽夜的頭發,看著默默抱著自己卻一直顫抖的幽夜柔和地問道,“老祖宗,你怪我嗎?”幽夜有很多很多話想跟文修說,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后幽夜笨拙地說道,“哥,歡迎回來”幽夜又覺得不對,然后補充道,“哥,我愛你。”之后幽夜又說道,“哥,我想你,很想很想!”
文修耐心地安撫著幽夜,也難怪,剛見到你時,你總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幽冥司的酷刑那么多,在遭受非人的折磨時,你是怎么挺過來的呢?你不僅活成了我的樣子,還把自己剔骨削肉變成了我的樣子。那種日子很難過吧,但是你一過就過了這么些年。文修輕輕拍打著幽夜,輕輕說道,“辛苦了,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