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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自己人

  • 三國志英雄志
  • 冷零契
  • 4216字
  • 2020-05-12 22:43:11

如今既然知道了那來歷不明的隱藏勢力可能是臧霸,黃琬倒是比方才疑神疑鬼之時寬慰不少。

雖說不明白臧霸是靠著什么手段瞞過自己,潛伏了一隊人馬在山中,但作為縱橫青徐兗三地的強橫人物,之前也屢屢從州兵圍剿中逃脫,甚至有時候還能反噬一口,有此本事,倒也說得過去。

心事一去,倦意便來。黃琬對著帳中諸人道:“今日諸位多有辛勞,日后朝廷封賞下來,老夫定會按功行賞。今日議事已畢,諸位還是早些回帳休憩,等到明日,離島與長樂之人便自行回去,這賊寇之事,留給州兵和北軍便是。”

賬內之人聽到這番話語,齊聲應是,便各自回營安頓下屬去了。

“升濟,獻之暫且留下,老夫還有事相商?!?

陳云和公孫度停下腳步,二人對視片刻,皆是好奇這黃琬又有何事。

待得眾人散去,黃琬此刻也從榻上站起,行至二人面前,一臉鄭重道:“太平道舉事在即,青州之地,盛產鹽鐵糧三物,于國而言,不容有失。”

公孫度心知他還有下文要說,點頭應是。

“冀州乃是太平道中心,而豫兗二州,據聞亦有太平道傳教,想來若是妖人舉事,此三州必有大亂。若是青州能夠安定,卻如黃公所言,當能穩定人心。”

公孫度亦是地方豪強,又做過一州刺史,分析起天下大勢,自是言之有物。若遇撫亂,必先強軍,青州鐵官眾多,正可為強軍之膽。而撫亂之后,則要安民,青州的鹽糧供應,若能保持則民心必定。

“升濟所言甚是,今日鳳鳴山之戰,挫了黃巾士氣,賊子缺兵少糧,我料青州妖人必然不成氣候。”此時黃琬或許是智珠在握,眼中精芒四射,看向陳云道:“若是來年獻之能夠鎮黃巾,剿賊寇,安鄉民,保糧稅。則青州在未來數年,必為天下太平基石?!?

陳云自然點頭稱是,只是心內暗自訝異,此次明明有大半物資被周泰假扮太平軍所劫,為何自己這便宜師傅卻忽略這點,仍然說太平道缺兵少糧?不過雖有此想,此時也當黃琬是老糊涂了,抑或為了不墮士氣故意掩去不說。

公孫度聽到此處,已經明白黃琬意圖,遼東目前尚無太平道活動,物資相對其它各地可說得上是充沛,黃琬既然如此器重陳云,留下自己,應該是為了與離島交易軍馬糧餉。畢竟此次鳳鳴山中,糧草軍械戰馬皆已喪失,短時間內青州想要再籌措這些,難比登天。

不過這個建議正中他下懷,原本在臨淄城內,他已經與陳云私下定好交易之事,如今有了官命,自是最好不過。當即躬身對黃琬行禮道:

“若能助獻之安定青州,我遼東一地,必然全力以赴?!?

陳云也聽明了黃琬這番來意,心內不由吐槽這老兒把做買賣搞得那么神神秘秘,搞得跟地下交易一樣。不過想到之前太史慈對此次運糧之事的解釋,心知這種交易只能地下進行,畢竟有違漢律。

只是方才黃琬所言,有一處讓他忍不住發問道。

“云有一事不明,還望大人解答。適才大人即是知道太平道舉事在即,為何不先下手為強,剿滅妖人?”

黃琬和公孫度二人聽到此問,不由相視苦笑。

先下手為強,聽起來確實是個辦法。但若真要實行,真是難比登天。這太平道是依托于教眾,一州之地,往往教眾數十甚至上百萬,其中多數都是純良百姓,無非被妖人惑亂,一時鬼迷心竅罷了。而太平道的各方渠帥,也都藏于民中,平日保持神秘,委實難以尋覓。

何況東漢之時,采用的是強干弱枝的軍事策略。各州州兵數量不多,兼且武備松懈。只有國都所在的司州,以及邊陲要地涼州,幽州擁有大量精銳戰兵。

在太平道未反之前,若是哪個太守劉姓諸王企圖擴軍,恐怕首先迎來的就是中樞的鎮壓。

此事若要細致解釋,難免會詆毀政令,黃琬此時也只能苦笑道:“等你出仕地方,自然也就明白了。”

陳云見二人神態,又思及黃琬作為一個刺史,又是朝中還有大靠山的世家大儒,為了剿滅青州匪患,尚要在鳳鳴山布上如此大局,一直以來還遮遮掩掩,不能公開,心中倒是猜出了正確答案。

‘呵,這八成又是體制問題?!?

黃琬與公孫度二人還有事相商,便命陳云先行退下。

等到陳云出了帳中,卻見到孔融帶著王修一直侯在賬外,一見到陳云出來,二人便立刻拉他進了附近一個無人帳篷。

陳云看著二人一臉緊張神秘的表情,頓覺好笑。這二人皆是儒家出身,講究的是修身養性,今天卻玩起了鬼鬼祟祟委實好笑。臉帶笑意道:

“文舉和叔至莫非也有秘事與我相商?”他與二人關系親密,此刻倒是做到了十足放松,見到帳中有榻,便自行坐下,以背靠于枕上。

孔融此刻倒是無心與他開玩笑,行至他近前,跪于榻上,開口道:“方才我觀獻之聽聞臧霸之名,似有不服之意,是否有來日與他一較高下的念頭?”

陳云哈哈笑道:“我當是什么大事,原來就是為了這么一個土匪頭子。這四大寇都被我親手滅掉兩個,那臧霸還能比他們厲害不成?”

王修也走到二人近前,不過他自覺與二人尊卑有別,站在榻前道:“陳公子莫要小瞧了這臧霸,此人有大志,又善于籠絡人心,旗下匪寇或許人數不及孫觀等賊子,但若論及戰力,恐怕遠在孫觀四賊之上。”

孔融亦是點頭道:“正是如此,此賊劫掠,只選豪富之家。惹得泰山郡地方豪強眾怒,去年泰山太守派遣州兵千人進剿,跟隨的還有郡內豪強聚集的門客兩千,不想三千人進山,連臧霸的山寨還沒找到,就被其伏兵擊敗,最終逃出者只有六百余人。”

孔融怕陳云不知其利害,又加以解釋道:“因為此事,泰山太守被朝廷罷免。如今據說新上任的太守,乃是昔日幽涼立下功勞驍將張舉。臧霸繳獲大量軍資,如今更是如虎添翼,獻之萬萬不可輕敵。”

陳云倒是知道這臧霸是三國有名將領,先后投靠過呂布曹操等人,只是沒想到現在就已經如此威名遠揚。頓時收斂起方才的輕松表情,正色道:“文舉和叔至但請放心,云并非輕敵之人。何況黃公囑我重在鎮黃巾,安鄉民。那泰山位于青兗交界,與黃縣相距甚遠,若非必要,斷不會行此遠征之事?!?

孔融見陳云神色,方才放心,猶豫了半刻,又開口道:“不知獻之是如何看待于禁此人?我聽聞你二人似乎有結義之舉?”

陳云哈哈笑道:“昔日我與于禁結義,乃是為了武威眾人的安危。若論及此人人品,九字可評?”

“哪九字?”

“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

孔融聽到此處,方才完全放下心來,開口道:

“于禁此人,若我所察無誤,其出身應是濟北相鮑信的門客。這鮑信,私下擴充軍隊,又通過車馬行聚攏銀錢,怕是所謀不小。獻之即是有此認識,那我便放心了?!?

陳云心內暗笑:我不但知道于禁背后有濟北相鮑信,還有我的未來老板曹操呢。

孔融繼續說道:“適才在鳳尾山道口,于禁曾說只有少量糧車行于此處??晌乙宦凡樘?,發現行于少鳴山的糧車微乎其微。所以怕是這于禁在山道所言,并不為真。”

聽到此處,陳云不由背身一震,正氣身來:“文舉可是把這猜測告知黃公?”

“自是已經告知?!?

“黃公怎么說?”

“黃公說,知道了。便再無言語。”

陳云細細品味三字,心內突然亮光閃過。怕是黃琬亦是知道,于禁鮑信曹操三人有心這批糧草。那這么一來,糧車被劫且不是要由他們來背鍋?

看來黃琬只是派遣北軍追擊那疑似臧霸劫走的較少一批,卻放任鳳尾山這大量糧車不管,并非畏懼北軍損傷,不敢夜戰??峙率切闹徊懿脔U信拿走,所以故作不知罷了。

不覺間,背上汗水已把衣衫浸透。以方才北軍一路追至大河的勁頭看,若非自家冒牌義兄那句掩飾,只怕這批糧草難以運走了。

孔融見陳云神色,以為他是被黃琬這暗藏于臺面之下的政治黑暗嚇到。開口寬慰道:

“唉,漢室天下,雖然不乏蛀蟲碩鼠,但像刺史大人那般一心為國的,也不在少數。”

陳云心知孔融會錯了自己意思,哈哈笑道:“對,就比如文舉與叔至,皆是我大漢未來柱梁?!?

不想他這句話,倒是讓孔融臉色為之一正,伸出雙手握著陳云道:

“融自知不過是中人之資,日后匡扶漢室,成為大漢柱石者,定是獻之這樣的大才。”

旁邊王修亦是雙眼灼灼的望著陳云,用自己目光表示贊同。

二人這番舉動,卻讓陳云頓感不好意思。自己才當了大漢蛀蟲,把這糧車打劫而去,卻被人如此稱贊,饒是他臉皮厚,此時也不知該怎么回答。

“天色已晚,獻之想來也是累了。趕緊回帳休息吧?!标愒七@番不言不語倒是被孔融看做精力不濟,開口關懷起來。

做賊心虛的陳云連忙挺起身來,朝著賬外奪門而去。

不想走到門口,又聽見孔融道:“叔至身有計相之才,日后定能協助獻之治理黃縣。來日我再舉薦一人,若是獻之能得他認可,想來定然不負刺史大人所托。”

陳云雖然好奇孔融舉薦乃是何人,竟然還要被他認可,才愿投靠。但此刻他實是不愿面對這位赤誠君子,出了帳外,找到等候他的州兵,徑直由他引著,奔向黃琬給他分配的帳篷去了。

行到帳外,赫然見到司馬廉站在帳篷之外,這小子鬼頭鬼腦對他瞇縫了下眼,又指了指帳篷里面。

陳云心知這是司馬廉在說,里面有個奸人在等你的意思。此刻這軍寨之中,能被這小子稱得上奸人稱號的,自然是偽劣義兄于禁了。

按理說,這于禁剛替陳云背了劫掠軍糧的大鍋,此刻他應該亦是心中有愧才是??刹恢罏樯?,陳云心中卻沒有絲毫恥感,反而覺得這是于禁的榮幸...

‘我這可不是雙標,只是單純的對什么樣的人,用什么樣的態度罷了。’

進得賬內,果然見到如自己所料,于禁正一臉笑意的等候著他。雙手之中還托著一件嶄新的獸皮披風。

“方才我見賢弟似是在追擊過程里,披風遺失,所以特地又帶了一件過來,此地甚是寒冷,可莫要凍著賢弟才是。”

要說這于禁態度行為表情都讓人如沐春風,可陳云卻只覺得大腦一陣冰冷,異常清醒警覺,接過披風之后,面上強自帶著欣喜道:

“還是義兄想得周到,小弟披風卻是遺失在路上?!?

于禁見陳云不再說話,場面頓時陷入尷尬,便再次主動開口:“此次劫糧之事,因著為兄那句提醒,黃公定然不會再前往鳳尾道口追擊,這糧車想必已是到了安全地方了吧?!?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提醒,會讓黃琬不再考慮向鳳尾山追擊?’

陳云頓覺自家這偽劣義兄再次刷新了自己認知,臉上帶著一絲錯愕,看著仍是帶著笑意的于禁。

于禁望著陳云,一臉誠懇道:“今次運糧之事,讓為兄深刻意識到,賢弟與我乃是同一類人?!?

“哦?哪一類人?”

“我們都是只為自己的那類人?!?

于禁怕陳云誤會,繼續解釋道:“賢弟莫要誤會為兄意思,這個為自己,當然包含為了‘自己人’?!?

“坡前于三被昌豨脅迫之時,為兄護他,乃是因為我們二人有主仆之情??少t弟那時卻挺身而出,想來賢弟不但是把為兄放在心上,便是為兄之仆,亦是當做了自己人?!?

陳云看著于禁一臉自信的表情,心內卻是無語。

‘這可是天大的誤會,那昌豨喊得于三其實正是小弟我,我不救他,到最后倒霉的便是我自己了。’

于禁看來是真的以為自己把陳云看透了,此刻目含熱切的說道:“為兄生平,卻是工于心計,靠著攀附權貴,方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赡切噘F,于我而言,不過皆是相互利用罷了。只有于三這樣與我一同出生入死之士,為兄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視若自身血肉。但自今日起,賢弟你亦是我的‘自己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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