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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妙語驚人

唯一不好的是,在這一年里,她會時不時的失眠。每當夜深人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在黑暗中望著舍友熟睡的臉,她就一陣羨慕。緊接著,她的大腦就會胡思亂想。

她感覺,自己的抑郁癥愈發嚴重了。以前上天臺只為眺望觀景,而現在,她踏上去后,只想一躍而下。這種恐怖的感覺,就像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而從那里邊伸出來的罪惡雙手,拉著她,不停的往下墜。她喘不過氣來,想要逃離這種恐慌,而它就像陰暗籠罩著她,讓她無處可逃、無處藏身。漂泊的靈魂,亦無處安家。

她想要拯救自己,救贖自己的靈魂。可每當夜幕降臨,她只會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她不敢告訴蘇曼,不敢告訴身邊的人,因為她怕,她怕最后她會被所有人當成一個怪物,她怕她會被徹底隔離。她不想遠離人群的,她也不愿疏遠親友。她只想變成一個正常人。哪怕,那個正常人,只是普通的出生-長大-上學-工作-結婚-生子-變老-死亡。

她什么都不求了,她只想讓她的思維停下,歇歇腳,不要再帶著她,漫無目的的奔跑。她真的……累了。她怕她哪一天,就撒手人寰了。明明,她還有那么年輕的生命,還有那么長的路要走。

她知道,如果她死了,世人只會說一句“年紀輕輕就沒了。可惜呀。唉。”她不想讓自己的生命,看起來那么沒有價值,她也想讓自己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可往往事與愿違,她時常覺得,她自己,就是個廢物,一個……現代最常見的造糞機器,一個連肥料都制不了的造糞機。

她不知道,其他那些積極向上的人,是如何做到那么陽光的。他們看起來,永遠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他們有膽識,敢拼搏,有勇氣,有遠見,逢人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她也喜歡笑,只不過,她的笑,只是為了掩飾她內心深處的陰暗。有人說過,‘愛笑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還有人說過,‘因為運氣差的人,壓根就笑不出來。’笑容之于她,更多的,只不過是一副面具罷了。現代發展迅速,給很多人帶來了商機,也讓很多人失了業。在這個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不知道是喜還是憂。總感覺,人們的生活節奏變快了,生活壓力更大了,一些挺不住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郝晴朗覺得,此刻自己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因為此刻,范澤勛,就站在她的面前。

“晴朗,你不去理我,我就來找你了。”

“晴朗,你不想我么?反正,我很想你。”

這么久不見的人兒,就這么突然的出現在了她面前,她不知該作何反應。

“晴朗,我回來了,你不高興么?”

郝晴朗一動不動,她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境,一個,只屬于她自己的幻境。

范澤勛看著眼前的人兒像凍住了一樣,心里只剩心疼。他一個大跨步上去,抱住了她:“晴朗……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不信你掐掐我,試試看。”

郝晴朗只感覺到,自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傳來的,像是范澤勛的獨特嗓音。

這年頭,做夢都這么真實了嗎?還來全套的!

范澤勛看她身體依舊僵硬,便軟聲軟語繼續道:“晴朗,情人節快樂。”

“晴朗,我特意在2015年的情人節這天趕回國,就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

“給我個反應好嗎?別回答我只有驚沒有喜。”

“晴朗,我的時間不多,3月25號就要回去繼續工作了。你不想要……珍惜這段時光嗎?還是,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

郝晴朗聽著他的聲音在耳邊盤旋、呢喃,眼淚就這么猝不及防的滑了下來。

“勛……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

懷中的人兒發出了小貓叫一樣弱弱的音,但還是被范澤勛捕捉到了。他更緊地摟住了懷中的小東西,肯定道:“對,我范澤勛,回來了,回到……你的身邊了。只是不知,你還要不要我。”

“范澤勛你個混蛋!我都已經習慣沒有你的生活了,你還回來干什么?!”

“這一年里,沒有你的音訊,清晨沒有早安,夜深沒有晚安,新年沒有你的祝福,節日沒有你的問候,生日的時候沒有紅包沒有禮物,考試的時候沒有你的鼓勵,現在你不打招呼就這么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是幾個意思?!”

“既然你這么喜歡冷戰,喜歡生氣,那你自己一個人冷靜啊!我一個人活得挺好!沒有你也很好!”吼著吼著,郝晴朗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打濕了范澤勛的衣襟。

范澤勛的心一抽一抽的,她的這些話,像刀子一樣扎在了他的心上。他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來安撫她這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是他選錯了方式,他不該那樣對她的。似乎……那樣做,只會將她推的越來越遠。

他的小家伙,應該是恨透了發火吵架,同時也恨透了……無言的戰爭。

如果他今天沒有及時趕回來,如果當初他沒有爭取到休假的機會再晚一年,是不是晾著晾著……他的小東西,就再也回不來他身邊了?想到這,他的心里就一陣后怕。他用力的抱著她,遲遲不撒手。仿佛這樣,就能彌補回曾經的過錯。

他想起了同事以前戲謔他的話:“小范哪,別覺得這世間的感情都能終成眷屬,這世上,大多感情,都是走著走著,就散了。”

他本還不信,可現在看到小東西臨近崩潰邊緣的狀態,他忽然……就信了。

“晴朗,我錯了……對不起。”

“晴朗,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晴朗,咱倆同歲,你知道的,男孩比女孩成熟的都晚,不是么?”

郝晴朗突然平靜了下來:“你比我大半歲,算不上是同歲。你早已達到成年人的成熟穩重了,不然,公司也不會破例用你一個新生。”

“范澤勛,別再欺騙我了……也別再欺騙你自己了。”

“我們作為當事人,最清楚發生什么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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