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有就怪了！我信你個大頭鬼！”楊工繼續懟她，“不過你們倆以后要是在一起了，日子應該會變得很歡樂，你看人家李部長，人不僅長得俊朗，性格還討人喜歡，多歡脫一大小伙子！他會疼人，又細心，準能把你這瘋丫頭治得妥妥滴！”

蘇曼扁嘴，一臉的不高興：“我哪瘋了？你還瘋老頭呢！瘋老頭瘋老頭瘋老頭！略略略！”做完鬼臉，蘇曼直奔自己房間，眼疾手快的落了鎖。

站在原地的楊工先是搖了搖頭，后又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這臭丫頭。我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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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已整整三個月，顧惜之今天準備要去警察局辦理自己的臨居延期時，這才想起她已許久未跟家人聯系過了，甚至連之前她信誓旦旦保證的定時報平安，這最基本的小要求都沒做到。國內的各類朋友她應有盡有，即使出了國，她依舊能夠清楚記得所有人的生日，總會在當天準時準點送上祝福，卻唯獨抽不出時間跟父母聊聊天……

或許，現在的顧惜之，更看重時間成本。每當她有新任務時，她總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將各項工作安排好，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心里都會提前有個數，她已經完全能夠自如的處理各類突發事件了。

漸漸的，面對數字，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敏感，以至于所有經她手的每月水電費發票金額、分包上交的分項工程發票金額、每月上交業主的賬單總金額等等，她都能熟記在心，若有支票開錯，不管是金額還是里面的公司名稱，她總能在會計拿到手的第一時間指出來，這讓公司節省了很多寶貴時間，也讓會計少走許多彎路，去重復做無用功。

顧惜之猶豫了許久，終是撥出了視頻通話。在手機屏幕里，他們依舊言笑晏晏，跟她剛出國時沒什么兩樣，只有自己變了，變得有些……滄桑。而前幾天突然被阿姨發現，從自己頭上揪下來的那根白頭發，讓她時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老了。

那根彩色頭發，從發根的白色，漸變到中間的淺棕色，再過渡到發梢那散發著健康與活力的純黑色，在面對人生這道難題時，顯得是那么蒼白無力。

“記得照顧好自己，別…………”

“嗯，好。”

顧惜之的眼神渙散，也不知家人跟自己說了些什么，她就只知點頭，順從的回應他們。跟父母寒暄過后，顧惜之又打給了呂杰陽，似是在應付差事。二人時隔許久未見，聊起天來顯得有些生疏。或許，這就是跨國戀的后果？

聊著聊著，顧惜之舉著手機的手臂漸漸無力，最終滑到了座椅上。車里開的空調很足，外面刺眼的陽光并未影響到她的睡眠質量。

許是她太累了。呂杰陽心想。他絲毫不怪顧惜之表現出的薄情，此時此刻，能得到她的青睞，已實屬不易。未來，他需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讓她慢慢的敞開心扉，徹底接受自己、認同自己。惜之就像只小兔子，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把她嚇跑。

不知睡了多久，顧惜之仿佛掉進了自己的夢魘里，怎么也逃不出去。在她身前的不遠處，有一個穿著清裝的男人背對著她，那背影，看上去既孤獨又高貴，她想喊他，讓他轉過身看看自己，可她拼了命的張嘴，聲帶就是不出聲；她想跑上前，去瞧瞧他的正臉，可她的雙腿就如同灌了鉛似的，無論她全身如何使勁，愣是一步也邁不出。

“小東西，你是把我忘了么？忘了么？忘了么……”那人說出這句話后，聲音便一直反復回響在顧惜之耳邊，纏繞不去，她用盡全身力氣，卻發現最后連抬起眼皮都是那樣費力。

“Sunny， Sunny? La police!（惜之，警察局！）”司機叫著顧惜之，想提醒她已經到了警局，趕快下車，后面的車輛還在等著。

顧惜之突然醒來，有些不知所措。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車此時正停在路中間，右側就是警察局門口，后邊剛過來的汽車都堵著，所有司機都在等她下車……她不好意思的說了聲對不起，便趕忙拿著資料，慌慌張張的下了車。

她心有余悸，站在人行道上眨巴了幾下雙眼，又用手使勁拍了兩下頭，像個瘋子似的自言自語：“顧惜之啊，你給我清醒點，那只不過是一場夢，說明不了什么的。”

給自己打了打氣后，顧惜之這才恢復如常，她熟練地勾起嘴角，換上職業笑容，往警局里走去，她跟遇到的所有警察打招呼，仿佛他們真的是親如一家人。

在警局里等候時，監理的電話打了過來。顧惜之環顧四周，發現沒什么人往她這邊看時，便偷偷的接了起來，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問他什么事。原來是因為前一天下了一場雨，把陽臺處的內墻涂料沖掉了，導致樓棟外觀很差勁需要返工。

這個問題只能出警察局后再報告經理了，剛剛從身邊走過的兩個馬大母，均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即使她已經用文件極力的擋著手機，估計也是無濟于事。

沒過半小時，顧惜之便利利索索的辦完事走了出來，效率驚人。果然，給警局送了文具和A4紙后，辦事效率是比以前快了不少。

往常去警局辦理個什么事，光等就能耗上半天，把人晾在那也不招呼，就只能干等著，從一樓的等候室上到三樓的辦事處，有時需要等一小時，就像打游戲升級一樣，哪一關都難過。

可現在，她這張臉就是名片，去了自然會有人主動過來找自己，給她鞍前馬后，就算是等，也不會等很久，只要文件讓警察局局長簽完字蓋過章了，底下職員就會第一時間把剛出爐的證件交還給她，讓她舒舒服服的離開警察局。

“喂，經理，監理說陽臺處的涂料需要重刷，被雨打濕后墻面沒法要了。”

“所以說老阿根本不懂該怎么做工程，一開始就跟他們說了，陽臺那必須得刷外墻涂料，他們非不聽，固執己見，那你說現在這返工費用誰出？材料錢誰出？你問問業主，讓他定奪，我們管不了這事。”陳偉鵬語氣不善。

“好的。”顧惜之掛了電話后，便立馬給業主打了過去。施工方和監工方的矛盾，可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他們對工程的看法不同、要求不同、施工技巧亦不相同……可就算再怎么吵，老阿也是不敢把大工程交給自己人做的，只因為，中國速度和中國技術，讓老阿嘆為觀止，無法趕超。

同樣的隧道，中國人做就又快又好，內部燈火通明、路面平整。可交給老阿去做，就要經常去返修，導致交通堵塞，哀怨連連。想讓別人看得起，首先自己要擁有能力。

顧惜之看著周圍的建筑，盯著那些玻璃出了神。在阿國，能見到中國過去的樣子，很多早已淘汰掉的東西，在這里依舊很常見。這里為了保護隱私，有很多建筑的公共部位是不開設那些大窗戶的，他們常常將小正方形的空心厚玻璃砌到一起，做成一片大面積的玻璃墻。有了它，既能保證建筑物內的光線充足，又可以模糊到看不見兩邊情況，一舉兩得。

顧惜之還是喜歡百葉窗，它的存在，可以讓自己擁有一種君王毗鄰天下的錯覺——她可以看見外面所有事物，可外面的人卻看不到屋內的景象，保護隱私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