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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起點還是終點

據秦漢猜測,如果不盡快處理掉這些蟲子,再過一周蟲子的數量很可能再翻倍。原因很簡單,因為蔣葉佳和葛明旭就在三層,之前被蟲子襲擊致死,很可能會被再次作為宿主利用。秦漢忽然覺得這些蟲子很聰明,而且很詭異。它們不但寄生在人體內迅速繁殖,而且還可以操縱人的行為,雖然只能做出很簡單的動作,但這已經超出了秦漢的認知,只能用詭異二字形容。

可是現在,原本的四個噴燈有兩個已經被葛明旭和楊娟第一次殺蟲時基本用完,丟在三層。現在還有自己用了一半的一個和一個全新沒用過的,然而現在蟲子的數量可比最初的時候多的多了,僅憑這一個半噴燈幾乎是沒辦法完全殺死這么多蟲子的。畢竟它們都是活的,不會老老實實等在那里讓你燒。

想著想著,秦漢覺得一陣困意上涌,緊張了一整天也確實是累得狠了,不知不覺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等秦漢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上披著一條毯子,楊娟就坐在自己對面看著窗外的浩瀚宇宙。

“你什么時候起來的?”秦漢揉著眼睛問道。

聞聲轉過身來,楊娟說道:“我起來半天了,看你睡的很香就沒打擾你。你說……我們現在怎么辦?”

秦漢沉吟了一下,把現在的情況和楊娟分析了,因為噴燈的燃料所剩不多,所以必須要節約使用了。

“我現在也沒想到好的辦法。”秦漢兩手一攤,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就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趁手的武器怎么殺蟲。

楊娟遲疑的問道:“如果回到地球上,再想辦法殺蟲子呢?那時候別說柴油,真正的火焰噴射器都能搞來。”但秦漢卻并不同意,說道:“我們不能冒這個險。要知道飛船從進入地球衛星軌道,到沖破大氣層返回地面的回收過程里,會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別說這么多蟲子,哪怕有一只漏網之魚,被它找到宿主那也是人類的災難。估計等不到2年后的天災,很快就會因為蟲災把人類,甚至整個地球上的生物全都滅絕掉。”

楊娟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就再沖到倉庫去,沒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東西。就算找到不,最差也得再弄些柴油回來。”

秦漢也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總這樣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兩人通過監視器,看到三層走廊里的黑色甲蟲已經不想開始時那么躁動,也大都安靜了下來。兩人覺得現在正是時候,于是各自拿著噴燈又來到三層通道門前。

二人重新點燃了噴燈的火焰,四目相對。秦漢低聲數道:“一……二……三”三字出口猛地按下開門按鈕,門唰的打開。兩人早就做好準備,同時也有了更多經驗,只見兩股火舌翻卷,又是一片吱吱的慘叫,伴隨著陣陣焦臭的味道。

這群蟲子顯然是被這次出其不意的偷襲打蒙了,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所有蟲子全都動了起來,而且顯然它們也從幾次對戰中學到了經驗。這次雖然依然沖擊的兇猛,但卻顯然更分散,極少集中在一起。這就給秦漢和楊娟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對付同樣數量的蟲子時要消耗更多的燃料,而且蟲子分散后的進攻反而變得連綿不斷。秦漢和楊娟兩個人已經堅持了快10分鐘,卻僅僅前進了2、3米距離,距離前面的倉庫還有5、6米的距離。

雖然這點距離在平時幾步就可以到達,在這時候卻真的是寸步難行。不但燃料耗費變大,殺傷效果卻支線下降。又過一會,兩人僅僅又前進了2米,但楊娟手里的噴燈火焰由藍轉紅,由大變小,隨后竟“噗”的一聲熄滅,原來里面的柴油耗盡。

本來兩個人是并排站立,封住了走廊的蟲群。這一來左側的楊娟成為空擋,蟲子立馬分出一股包抄過來。楊娟急道:“快撤。”秦漢早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哪知轉身要跑的時候左腳踝突然一陣劇痛。原來鞋上不知什么時候爬上來一只蟲子,鉆到腳踝位置伸出鉗子就咬了下去。

“快走!”秦漢大叫,右腿猛甩幾下終于把那蟲子甩掉。楊娟瞬間紅了眼睛,二話不說直接托起秦漢左臂,架在自己肩膀上。這時蟲群瞬間圍攏上來,秦漢不敢再耽誤時間,只能在楊娟的攙扶下單腿蹦著走。將將到了門口,秦漢抬起左臂急道:“快關門。”身體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楊娟忙按下關門按鈕,大門才唰的關上。然而蟲子跟的太近,一聲吱的慘叫,沖到最前面的一只黑色甲蟲,被大門夾住不知死活。可是這門出于安全考慮,力道有限。不能夾碎蟲子身上的黑色甲殼,因此這門雖然關上了,卻漏了一條大縫隙,寬度正好是一只蟲子的寬度。

航行第58天。

“啪”的一聲,一個裝滿水的玻璃杯從桌上滑落在地,杯中的水也濺的到處都是。

“你醒了?”楊娟看著對面剛剛醒過來的秦漢說道。

秦漢臉色有些蒼白,眼睛里也多是血絲,問道:“我剛剛睡了多久?”

楊娟滿臉擔憂,卻又不敢完全表露出來,溫聲道:“你去床上躺會吧,駕駛臺這邊有我在就行。”

秦漢輕輕搖了搖頭,嘆道:“我不想去床上,不知道我這一睡,下次還能不能醒過來了。”看著楊娟紅紅的眼圈,淚水在眼睛里打轉卻又極力忍住的樣子,秦漢勉強笑了笑,說道:“傻丫頭,哭什么!這還沒到世界末日呢。”楊娟也不說話,死死的咬著嘴唇,淚水卻已經奪眶而出。

秦漢有些虛弱的問道:“今天是不是該過蟲洞了?”

“嗯”楊娟背過身去,低嗯一聲。

秦漢小聲喃喃自語道:“還有將近一個月才能到地球,可惜……我看不到了。可惜……以后不能再見到樂樂和老媽了。”聲音唏噓不已,似是含有無限惋惜。雙眼逐漸朦朧,意識都開始有些模糊。心里卻又暗暗慶幸:“老婆,你等了我三年,現在咱們終于又能在一起了。”

耳中隱隱聽到有女人的哭聲傳來,尋聲望去似乎是個女人背影。秦漢忽然心中一動,心中頓時狂喜,雙手使勁向前伸出,嘴里叫道:“雅琴……是你嗎雅琴?你怎么不說話?”朦朧中那個女人轉過身來,叫了聲:“秦漢……”

秦漢眼中頓時有淚水涌出,只覺此刻幸福的直想大喊出來,叫道:“雅琴……雅琴”忽覺手中溫熱,一雙柔軟的手握住了自己手掌。秦漢激動的無以復加,顫聲說道:“雅琴……你來看我了,真好……你知道嗎,這三年里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每天我都要把你的照片拿出來看,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有時候想的狠了,我只好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哭,偷偷的喝酒……”

“我怪我自己,不該扔下你們娘倆,否則……所以樂樂怪我,恨我,我都能理解,因為我也恨我自己。樂樂有媽照顧我也放心了,雅琴以后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雅琴……你為什么不說話,是不是你也不原諒我?”

楊娟握著秦漢的手,見他把自己認成了他的妻子沈雅萍,還說了這么多心里話。早就已經淚如雨下,心里不知是感動還是難過,亦或是還有一絲絲嫉妒吧。見秦漢抓著自己的手問原諒不原諒他,明知道他問的是他妻子,還是不忍心看他這么難過,于是含糊答道:“我原諒你,我早就原諒你了。”

“是嗎,那太好了。”楊娟見秦漢終于露出幸福滿足的表情,然而雙眼無神直勾勾盯著自己左側,原來他已經看不見了,不由心里又是一酸,心想:“大伙都走了,難道就要剩我自己一個人了嗎?”

見秦漢說了這許多話后,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楊娟忽然覺得自己好孤單,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孤單無助的人。他本來對秦漢頗有好感,在知道秦漢因為想念妻子做了許多傻事后,更覺得他這種執著有些傻的可愛。之前因為隊員都在,人多眼雜再加上自己臉皮也薄,實在不好太過主動。誰知道此行前半段還一切順利,現在卻變成這種結果。

舷窗外光影閃爍,飛船已經進入蟲洞中穿行。

楊娟把滑落在地上的毛毯,重又給秦漢蓋上,俯下身在秦漢額頭輕輕一吻。

“秦漢、指揮長、佳佳、付杰……你們都走了,剩下我怎么辦?”茫然的嘀咕一句,看向監視器屏幕。此時三層里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蟲到處都是,數量絲毫不見減少。看了幾眼,心里一陣煩惡,要不是這些該死的蟲子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忽然想到一個辦法,心里一狠,想到:“你們不想讓我活,那你們也別想好過。”

低頭看了看身邊不遠處,坐在座位上昏睡過去的秦漢。三秒后猛的抓起通訊器,按下開關,說道:“M302呼叫指揮中心,M302呼叫指揮中心。TNIC052星球經過分析,完全適合人類居住。但是上面有一種黑色甲蟲,它們極度危險,會寄生在人身上產卵孵化。重復,它們極度危險。如果要實施方舟計劃,必須先徹底清除掉這種蟲子。目前我們嘗試過唯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火燒……另外,女兒不孝,以后不能再陪您下棋了。通話結束!”

這時,飛船已經沖出蟲洞,又回到了太陽系里。

楊娟來到之前葛明旭的位置坐下,這里是由指揮長操作的主控臺。楊娟熟練的打開導航選項,選擇了關閉,由自動駕駛切換到手動駕駛,并微微調整了行進軌道。

一個電子音模擬的人聲報警音忽然想起:“警告!警告!前方有不明障礙物,請盡快避讓或者切換到自動駕駛模式,十分鐘后將發生碰撞……警告!”楊娟抬手關閉了警報,整個人反而放松下來,好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來到秦漢跟前,盤膝坐在地上,拉過秦漢的手笑著說:“現在好了,我給指揮中心發了警告,但是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收到。但是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一只蟲子進入地球,毀掉我們的家園,傷害我們的親人。”臉色越來越溫柔,把秦漢的手背貼在自己臉上,此刻的自己好像已經不在孤單。

十分鐘后,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飛船撞上了那顆巨大的隕石。強烈的撞擊讓飛船瞬間解體成無數碎片,那些黑色甲蟲雖然兇殘詭異,但顯然也是無法在真空中生存。暴露在太空中沒幾秒時間,就像過年時放鞭炮一樣,全都“啪啪”炸開,死無全尸了。

然而此時在隕石另一面幾百公里遠的地方,正有一艘飛船向這邊飛來。那艘飛船里的通信接收器忽然亮起綠燈,一連串嘈雜的聲音伴隨著滋滋的電流聲,在擴音器里響起:“M302……TNIC052……適合……危險……孵化……火燒……”一陣嘈雜的噪音后,聲音突然中斷。

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回復道:“這里是M302,這里是M302……信號太差,沒有聽清,請重復……沒有聽清,請再重復一邊……”

飛船飛過,那巨大的機艙側面赫然印著一串字母“M302”。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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