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精打采的，不想干了是不是?”臃腫的老板娘叉著腰呵斥：“你要是不想干了，我們店里也不稀罕你這個記賬的，要走趕緊的，別耽誤我們雇下一個！”

“我沒有不想干。”毌巫皺了皺眉頭：“記賬的活輕松工錢高，我怎么會不想干呢?”

老板娘譏誚：“你說你是怎么著了。”一個本子甩到她面前：“上面的不對照，你是怎么記得！不顧店內客人的眼光，老板娘色厲內荏：“把上面少的用你的銀子補上，否則，你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走人了。”

毌巫檢查了一下，果真是少了銀子，這些天來她總愛跑神，對下咒一時耿耿于懷。

店小二的頭阿發上來解圍：“老板娘，她幾乎從未記錯過，也就一次，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補上銀子就完了吧！”

“完了？她以前從未記錯過，也算得上我們店內干的好的了，如此，才更值得好好栽培，這么容易過了怎么行？”老板娘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你下次若是再犯這樣的錯誤，可不會只多拿點銀子就行了，聽到沒?”

她也不想多事。

“聽到了。”毌巫懶得再做辯解，老板娘繾散了店內幾個圍觀的店小二，指責阿發：“也不管管手下的這幾號人，什么時候把你攆走了可沒機會差遣了。”

阿發已經三十多歲了，在店里當了十幾年的苦工，才進職到做店小二的頭目，對老板娘的脾性多少了解些：“說的是，我該好好管管他們，不讓他們這么放肆。”

——————

偌大的店內客人滿堂，在老板娘的毒舌之下，經營狀況優良，這里縈繞著一股濃濃的市儈氣息，若不是習慣了很難忍受這種噪雜，阿發是個老實人，老板娘不再的時候對手下的小二們寬容有加，他并沒有訓斥幾個看熱鬧的，只安撫著言明了這么做的壞處。

手下的小二相對于老板娘更尊重阿發，老板娘看出了些許端倪，便時時向阿發挑釁，他全忍了下來。

掌柜的是老板而非老板娘，她再怎么氣焰滔天也不能攆他走，他更不會主動走。

阿發全靠店里發的工錢養活自己。

站門口招呼客人漂亮的小鳳和他最為要好，在拮據的經濟狀況下，他起了歹心，把她賣掉得到的報酬余生都不成問題。

——————

毌巫照常在店內管賬，僅在自己的職責范圍內做事，小鳳和阿發的親昵行為闖入眼簾她權當沒瞧見，你儂我儂，這么大搖大擺也不怕被老板娘瞧見。

她和小鳳在同一間房里住，小鳳向來晚歸，形成了一種規律，不用多想，去找阿發了，左等右等，小鳳也沒回來，她決定出去查看，做過小鳳電燈泡的她對他們的幽會地點十分了解。

在陰鷙的小樹林里涼風習習，她挑了個燈籠，做小鳳電燈泡時她們一道來也沒發覺過這地方如此瘆人，夜里出行的鳥兒：“咕咕......咕咕”的叫著，她聽說過但凡聽到這種鳴聲的人將要遭遇噩運，盡管不是，她還是感覺到背后發冷，仿佛有人在她頸間吹風。

猛的回過頭來，什么也沒有！

不知何時起，密林里泛起了淡淡的霧氣：“小鳳，你在嗎？這里好陰森，你若是不在我可不敢待了！”

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傳入耳內，一個渾身黑衣的人從樹上跳下，臉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眼睛。

他落在毌巫面前，長劍反射出的光芒照在她身上：“鬼啊！”呆愣了一刻的她霎時間跑了起來，午夜很暗，她只看到了一團人形黑影沒跑出幾步，又有幾個人從樹上躍下，他們將她圍在了中間，無路可逃。

極度的恐慌之下她沒有做任何掙扎，身上被綁了好多繩子，眼睛嘴巴被布條堵上了。

是人，鬼不會這么這么麻煩，她被人強行塞到了一輛馬車里，里面有個和她相仿的女孩子一個勁的抽泣：“你們是誰?放我出去！”黑衣人聽到后，把她翻了出來，再次堵上了嘴巴。

小小的轎子里塞了九個人，門被封上了，很悶，先進的幾個尚且可以坐下，后面來的只能站著，雙腳被綁在一起，擠得太緊無論馬車怎樣搖晃都不會栽倒，一路上顛簸了幾個時辰，她們出來時，外面的天已大亮。

她困的站著也能睡著。

——————

“你們是誰?為什么要把我們綁到這里來?”毌巫邊說話邊呵欠不止，身后的黑衣蒙面男貌似也困的不輕，卻沒有放松任何戒備。

“別問那么多，該告訴你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什么時候是該告訴我的時候？”她沒感覺到任何危險，站了好幾個時辰，呼吸了幾個時辰的污濁空氣，手腕腳踝被勒的生疼，總之，麻木了，她帶著滿腔的疑惑和別的幾個女孩子被黑衣人推到了富麗堂皇的房屋內，一個著裝華麗浮夸的女人端坐其中。

“大姐姐，這就是你挑選來的九位妓女。”說話的人是阿發，他蒙著面毌巫是通過聲音辨別出的，被他喚為‘大姐姐’的女人呵呵著笑：“小姑娘們模樣長得都挺不錯呢！我們紅媚坊的納新，此次招來的就是你們了。

大姐姐如此熱情厚道，也止不住幾位姑娘的哭喊：“求求你......你放我們回去吧！我不當妓女！”

“小姑娘說什么呢，我們紅媚坊待遇可不差，做的好了，保你終生衣食無憂，榮華富貴，應有盡有，到那時趕你走，你也不會走，對于女人來說，這是個好地方。”

毌巫保持沉默，居然要當妓女！

她的這份沉默大姐姐十分看好：“哭什么哭呢?我又不能吃了你們，來了紅媚坊，我們可是一家人了，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們自個兒。”她目光投向向毌巫，毌巫兩只眼睛瞪得發直。

完全無法接受目前的狀況，有個女孩壯著膽子嚷嚷起來：“大姐姐，您讓他們放開了我們吧！他們這身裝束好生嚇人呀！昨夜險些把他們當成了鬼，我的魂都要飛了”

“妹妹們來這挺好別事先讓他們給嚇壞了。”

“有道理，大壯，你讓他們退下吧！”大姐姐善納雅言：“你們可還有何意見要求?”她輕輕抬起手臂，喝了一口茶，行為舉止，落落大方。

“綁我們的黑衣人是誰?”毌巫。

“他們均是你們身邊的人，可以將你們騙進來的，能強行把你們帶進來的，你們若是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不足為奇。”大姐姐品完茶將茶杯方在桌子上，站起身來：“你們一定很好奇自己是怎么被綁進來的吧？我可以告訴你們。”

她認為賺了銀子票子后的妓女是不愿離開的，略頓了片刻，又反悔了：“哎喲，來了新姑娘大姐姐我興奮過了頭，紅媚坊的內部事務豈能隨便道來與人聽?”

“不能說與我們聽，你還說什么?”大姐姐的行為引來了一位哭喊女孩子的不滿。

大姐姐窘了一下：“我這不是說錯了話么！人無完人妹妹們多多包含了。”早知如此，她便讓紅娘接見這幾位姑娘了，自己何苦在這磨嘴皮子，服眾很重要。

“各位一夜沒休息好了，小碧，你來帶她們上去好好睡一覺，有什么事，醒來再解決也不遲。”大姐姐下令，十三歲的小碧稍為趾高氣揚：“隨我上來！”

紅媚坊每年進來幾十個女孩子，分好幾波，全是買來的，她們九個人，竟有九個房間。

然而她沒過多關注這些，倒頭就睡，對瞌睡的人來說，床事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她剛躺下，耳邊就傳來小烏龜的聲音：“小丫頭，你跑這里來了?”

“嗯，睡覺，閉嘴！”她翻了個身，留給小烏龜個后腦勺，她很郁悶，一夜之間竟來到了這么個地方。

什么金屬球掌控者，什么責任，全部拋到腦后去！

小烏龜嚷嚷：“睡什么睡，我以前修煉，你也是這么打擾的。”

毌巫從床上坐起來：“你想干什么?小妖精你是公的是母的，進女孩子閨房你好意思嗎?”

“閨房?睡一覺這兒就成你閨房了?”真是豈有此理，紅媚坊是什么地方，妓院！有什么閨房可言：“即使我不進，早晚也會有男人進！”

“別的男人再怎么進，也輪不到你。”毌巫抓起了他的殼，從窗口扔了出去，還沒扔出去多遠，小烏龜又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