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琪一直注意觀察著CCU的動靜。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醫鬧”的景象，諸如：把醫院的大門堵住，掛條“庸醫無德，還我母親！”的橫幅在醫院的門口，又或者直接找到談理理大鬧CCU……

可事實卻是整個下午病區和往常一樣風平浪靜，再正常不過了。

臨近下班，姜琪又去病區轉了一圈，確認了自己管理的病號沒有特殊情況，便向辦公室走去，準備下班。

還未到辦公室，她便聽到辦公室里人聲鼎沸，很是熱鬧。以往這個時候，辦公室的聲音會大一些，可是今天的聲音也太大了，夾雜著喧嘩。

她快步走向辦公室，剛到門口，便愣住了。王思成單膝跪地，手捧一大束鮮花，高高舉在頭頂上，戴著眼鏡的小眼睛“賊溜溜”地看著陳奕瑤……而陳奕瑤面色通紅地看看王思成，又看看四周。

姜琪覺得這景象太熟悉了——王思成也曾經用同樣的方式向她跪著，只是被她一腳踹開了……

辦公室里的一群吃瓜群眾圍著他們，起哄著。

“答應他吧……”

“就一束鮮花，誠意不夠啊！”

“鮮花是應該插在營養液中的，不是插牛糞的。”

“不要答應啊……”

姜琪站在門口，向辦公室內掃視了一番，林晨并沒有上前觀看，他默默地關了電腦，下班了；王思佳已經不見了蹤跡。

姜琪緩緩地走到圈子的外圍，看著王思成的表演。

陳奕瑤右手捂住了嘴巴，左手想去接花，又縮了回來。王思成以為自己離陳奕瑤遠，用膝蓋在地面拖行了兩步……他專注地，面色通紅地看著陳奕瑤。

陳奕瑤看著王思成，試著來接花。在接之前，她朝姜琪這邊看了一眼，眼神愣住了，手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回事？”姜琪順著陳奕瑤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邊——沈揚帆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自己的旁邊。他正看著陳奕瑤……

四周的掌聲響了起來，陳奕瑤手上已多了一束鮮花。王思成已經把鮮花塞到了發愣的陳奕瑤的手里，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

只見他抿嘴微笑著用手向四周揮了幾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摟了陳奕瑤的肩膀，輕輕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辦公室里又傳來了驚呼聲

“再親一下……”

“接個吻再走！”

有人吹起了口哨。

王思成還想再親一下。陳奕瑤已經是滿臉通紅……

她掙脫了王思成，向門外跑去。當跑到沈揚帆身邊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然后掩面加速跑向門外。

王思成用手向陳奕瑤的背影招了招手：“慢一點啊，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說完，便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眾人見好戲已散場，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準備下班。

姜琪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她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沈揚帆，臉色有些發黃，面龐也消瘦了……黑色夾克，黑色褲子，更顯得身材修長。

她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近距離地看到沈揚帆了。有時偶爾看到，也只是遠距離地打聲招呼，便匆匆而過。

“你……你來找我嗎？”姜琪邊說，邊看了一眼四周……

一些愛看八卦的人還沒走，他們故意在自己的座位上磨蹭著，眼睛卻瞟向了姜琪和沈揚帆。

姜琪向那些瞟向自己的眼睛瞪了一眼：“八卦精！”

她把沈揚帆拉到了走廊外的一角，對沈揚帆道：“有事嗎？”

沈揚帆點了點頭，眼神躲閃著，最終看著墻角：“謝謝你救了我媽……我媽恢復的很好……她說，你寧可放棄自己的面試，也要搶救她，她非常感動……她想請你吃個飯，當面向你表示謝意！”

“不用謝我，我想每個醫生在那種情況下，都會選擇救人的。吃飯就免了吧……”姜琪笑了笑：“其實，我應該感謝你……我面試的時候，是你幫忙打招呼的吧？”

沈揚帆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她是有事拜托你……”

“什么事？”

“她想請你當她的私人健康指導醫生。放心，不是免費的，報酬絕對讓你滿意。”

姜琪笑了笑：“家里放著現成的醫生不用，到外面找一個醫生？你們有錢人，這么不在乎錢嗎？”

“我……我怕我做不好。”

“那你要找，也要找一個主任級別的吧？我一個住院醫生，你們不怕我經驗不足嗎？”姜琪斜著眼，上翻著看著沈揚帆的眼睛。沈揚帆的眼睛一直躲避著她……

“主任級別的醫生滿足不了她的要求。她要求的不是水平有多高，而是在她感到不舒服的時候，能隨時得到咨詢，有時……要去我家幫助她診治。”

“隨時？那她很有可能會半夜不舒服了，半夜打電話給我，讓我上門給她診斷、治療？”姜琪想到患心臟病人，晚上發病的較多。

沈揚帆點了點頭：“嗯……”

心臟內科的醫生，白天工作緊張，還需要經常值班。如果晚上成了隨時待命的狀態，睡眠肯定不好。這不僅影響工作，還會威脅自身健康。沈揚帆媽媽的這個要求的確會讓所有醫生為難。

姜琪和沈揚帆不僅是同學，關系也是非常好。她不好意思一下拒絕：“這個嘛……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

沈揚帆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是個讓人為難的事……你考慮好了，發個消息或者打個電話給我。”

“好！”姜琪看了看走廊的盡頭，江景白還沒來……

她想問沈揚帆，江景白為什么還沒下班，可她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沒有其他事情，我準備下班了……”姜琪道。

“那我走了……”沈揚帆終于看向了姜琪。他向姜琪揮了揮手，勉強地擠了一個微笑，朝大門走去。

姜琪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身影也瘦了呢！看來他媽媽突然生病，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姜琪回頭進了辦公室，一個進修生值班，他正坐在里面吃著泡面。泡面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刺激人的味蕾。姜琪聽到了自己的腸鳴音……

她把自己的桌子快速地整理好，關了電腦：“小陳，辛苦了！我先走了……”

“好！”

姜琪用鑰匙打開了更衣室，脫下白大褂，換上了風衣。

究竟什么事？江景白還沒來？姜琪拿了拎包，走出了更衣室，向心外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