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么了？拉肚子？”里面久久沒有動靜，張敏秀只好敲門，“鐘意，不行咱就去醫……”

門被嘩的一下打開。

“媽，”她提著褲子，“明明大姨媽沒來報到，褲子卻有這么一大攤子血，怎么回事？”

“血？”張敏秀接過衣服，擱鼻子上聞了聞，“你這是坐哪里了吧？”

“坐哪里了？”

“你成天冒冒失失的，以后坐下的時候先看看，”鐘意突然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但她媽顯然不容許她在這樣的“小事”中瞎琢磨，砰的放下碗筷，“現在先吃飯，再停兩分鐘就涼透氣了。”

“嗯。”

張敏秀無意中看到了那些袋子，“你這些衣服從哪里來的？”

“喔，葉臻給的。”

“葉臻？你姐那男朋友？他是你姐的，”張敏秀如臨大敵，“又為什么給你買衣服？”

這陣勢把鐘意嚇了一跳，她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媽，您這腦子成天琢磨的是什么啊。”

“什么叫買啊，你去看看，這些都是二手衣服，再說幫我買兩件衣服不成啊？我姐最近一天換一套呢，搞不好都是他給買的。還有最近我撮合的他們這么賣力，他買件衣服巴結小姨子難道不應該？”

“你和他真沒什么事？”

“要是有八百年前早就有了。”

張敏秀不放心，起身就去扒拉那頓袋子。一件一件的拿起來瞧了瞧，果真沒有吊牌什么的新衣服標志，“鐘意我告訴你，你和葉臻要把握分寸，他畢竟是你未來的姐夫，你得注意……”

“知道，不能搶我姐的菜，不能搶我姐的男人，什么事都要讓著我姐，因為我姐過去各種不容易……”鐘意一股氣說了這么多，“我算是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她是你親生的，我是抱過來的對吧？吃完了，”她一推碗，“我不舒服，先睡了。”

“你！”

她已經關上了房門。

鐘意知道自己這個情緒實在是不好，媽媽惦記女兒這樣久，為她著想也是應該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張敏秀一這樣提，她就莫名煩躁。

哎，真是恨不得死的一天啊。想起葉臻那副欲言又止，臉色通紅的指著她某部位說例假來的表情，鐘意心里就猶如被千刀萬剮，簡直百轉千回。

丟人是大事，在別人那里丟人也就罷了，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在那個男人面前丟人就是奇恥大辱。鐘意翻來覆去下終于做出決定，她給葉臻同學發短信，“我沒來例假。”

短信回的很快，“那褲子……”

“是椅子沒擦干凈。”

“喔，喔。”

鐘意瞪著這倆字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倆字有一種“你就說吧，反正我不信”的味道。她想了想，又發過去三個字，“是真的。”

葉臻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于他而言，鐘意不愧為上天賜下的良藥。原本因Alice說讓他幫忙辦事，實際卻拖他出來逛街的不滿因為這條短信，一掃而光。

“Eric，你笑什么呢，”見他擺弄手機，Alice湊過來，“你有事情嗎？”

“沒有。買好了？那咱們走吧。”

“這么著急干什么啊？”Alice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這件好不好看？”

葉臻滿腦子都是鐘意，盡管現在她沒在眼前，但是從這幾個字他也能想出她的表情來，她總是這樣孩子氣，什么事都特別認真，雖然有時候對他人而言，那只是一句玩笑話。

“Eric，Eric？”看葉臻唇弧微揚，顯然一副魂歸天外的狀態，Alice伸手過去拽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吶？我在問你好不好看。”

“喔，好看好看。”

“男人一般這么快說好看，按常理來說呢，是代表這衣服就一般般，差到提不出什么實質性意見，小姐，麻煩將這衣服再收……”

再這樣逛下去，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葉臻隨便從身邊拿出件衣服，“這件呢？我覺得這件好看。”

這是一件灰色的小開衫，看起來普普通通，沒什么特點。

“你喜歡這件？”

“嗯。”

“確定？”Alice皺著眉頭，半信半疑的在身上比了比，“你喜歡這樣的風格？”

“當然，看起來這顏色穩重大方，特別的好。”

她眼睛里突然現出別樣的光彩，“那你說，比如你父母那個年齡的，喜不喜歡？”

“啊？”葉臻一呆，實在想不出為什么會突然扯到父母那個層次，但為了快快結束這個偉大的行程，他只能連連點頭，“別的我不敢說，我爸肯定是喜歡的。”

如此一說，歷經四個小時的逛街行程這才結束。

送走Alice，葉臻第一個動作便是掏出手機給鐘意電話——

“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十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