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班，這次引起轟動的是鐘意的鞋子。

“大迷糊，這鞋是從南郊買的吧？”王小柔圍著她鞋轉了一圈，“喲，這上面還有鉆呢，兩毛錢一顆？”

“錯！”鐘意哈哈大笑，“一毛！”

“剛才看你走的還挺穩當，是不是很舒服？”王小柔愁眉苦臉的摸著腳踝，“我買的這雙鞋快磨死我了。你晚上帶我去買雙你那樣的鞋子去。”

“我也不知道在哪兒買的，是人家幫我選的，待會我問問。”

“別人幫你選的？誰啊？你男人？鐘意，”王小柔萬分激動，猛抓她的胳膊，“你有男人了？”

身后突然傳來咳嗽的聲音。

王小柔再次呈軍姿狀態，乖乖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來。身后的Alice面冷如霜，冷冷的環顧了一下眾人，最后在鐘意的腳上停下，“公司不是農貿市場，”她嚴斥，“如果想要聊天，可以回家呆著去！”

說完，大步踏上樓梯。只余下高跟鞋尖銳的聲音，像是踩在大家心上。

“我的媽啊，白色恐怖都不至于這樣，”看她進了辦公室，賈蘭花拍著胸口，“你們說，她不是留學美國，而是日本七三一部隊特派來的吧？”

“我現在開始期盼夏天了，”王小柔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有她在，空調都省了。”

“鐘迷糊，現在發揮你作用的時刻到了，這主子昨天中午還笑靨如花，今天這一來就甩臉子，明顯是被誰得罪了，你作為新晉寵臣，”陳天師抱拳，“還不代表我們眾位卿家去探聽一下情況？”

鐘意點頭。

姐姐這樣，就算陳天師不說，她也打算去看看。

“Alice，昨天數據我查看了一遍，沒有錯誤，字我也簽好了，”鐘意把文件放到她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看她，“您再審核一下，如果沒有意見，可以呈交客戶。”

Alice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生病了？”畢竟是親人，鐘意還是沒忍住，“臉色很不好。”

對方像是沒聽見一樣。

鐘意自討沒趣，“那……如果沒什么事，我下去了？”

那邊仍沒回應，鐘意只能往回走。手已經握上了門把，突然聽見她輕笑，“小鐘，”她從辦公桌后慢慢走到她前面，低頭細細的打量她的鞋子，“鞋不錯呀。很漂亮——”

“你買的？”

鐘意轉念一想，雖然是葉臻買的，但她也給錢了。那就等于是她買的，于是點頭。

“這鞋得不便宜吧？”Alice看著她，“花了多少錢？”

鐘意始終不明白她為什么對這雙鞋這樣有興趣，只能傻乎乎的伸出倆指頭，“貳佰。”

Alice頓時收起笑意，美目猶如生出彎鉤，狠厲的盯著她。

“打折的。”

“原來是這樣，沒事了，”她轉身，“你下去吧。”

耳邊響起關門時“咔”的一聲響，Alice倏地轉身，一把抄起桌上的臺歷，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鐘意就知道，囑咐這個媽相當于白囑咐。

中午，她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去餐廳吃飯。前臺小姑娘就顛顛跑過來，“鐘策劃，外面有個老太太找。”

“老太太？”

鐘意半信半疑的走出去，見面嚇了一跳，“媽，你怎么來了？”

“你姐呢？你姐在哪個地方上班？”張敏秀徑直闖進來，看著那門上的“總監辦”三個字，瞇眼一笑，“就是那個？”

“媽，媽！你等等！”鐘意忙拽住她，看了一下左右，阿彌陀佛，幸好現在蘇老三他們早已投入進食大業，四周無人，“這個地方也是你能來的？你忘記我姐告訴咱什么了？”

“這不是沒人嘛，我是看沒人才進來的，”張敏秀塞給她一個飯盒，“這是你的，你趕緊趁熱吃。這個保溫桶是你姐的，我去給你姐送去。”

“媽！”

張敏秀已經上了樓。

鐘意心里大叫不妙，趕緊尾隨在后面，“媽！媽！”

顯然，Alice也被嚇了一跳，“小鐘，這是怎么回事？”

“Alice……”

“你別怪鐘意，是我自己要上來看你的，”張敏秀將保溫桶放到桌子上，開始一樣一樣的往自己背著的那大包里朝外拿東西，“那里面是媽給你煲了一早上的湯，這是筷子和勺子，都是仔細刷干凈了的。小菊啊，”她愛憐的看著女兒，“媽上次就覺得你臉色不好，問了問中醫，說這叫血虧，這日子長了可是要耽誤生孩子的。如今你年齡也不小了，說結婚那就是一聲的事，所以得抓緊時間調理。媽在那湯里加了好幾味中藥，你得都喝下去。”

話落，她便往旁邊的沙發上實在的一坐，微笑的看著她。

“媽，這飯也送完了，”看Alice臉色有變，鐘意有些著急，“你還不走？”

“媽急什么，回去也沒事，媽就等著你姐把湯都喝下去再走。你呢，如果有在這咋呼的工夫，還不如下去吃你的飯去。”

“我……”

鐘意只說了一個字，便聽到身后有“咕嚕嚕”的聲音，只見Alice手捧著保溫桶，仰著脖子就往下灌。不過幾秒的工夫，保溫桶被啪的一下放到桌子上，“好了，我喝完了，”她抽了一張紙巾，細細的擦著自己嘴，“該走了吧？”

“小菊啊，”張敏秀湊過去，“好不好喝？”

她點了點頭。

“既然喜歡，媽以后再給你做。”張敏秀收拾著餐具，突然一停，“得了，我也甭收拾了。鐘意，吃完飯把你姐用過的這些東西刷干凈拿回家，知道沒有？”

“我收拾我收拾，你快走吧。”

“你這孩子，你姐還沒說什么呢，你就巴不得我快走是不是？”她瞪她一眼，又拍了拍Alice的頭，“小菊，以后多去媽那，媽給你做許多好吃的，把你這幾年受過的苦都吃回來。”

Alice扯了扯唇，當做回應。

張敏秀這才心滿意足的出門。

聽著她的腳步聲慢慢消失，鐘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轉頭收拾Alice用過的餐具，雞湯的濃香溢滿整個房間，而Alice的聲音冰涼如水，“小鐘，我昨天怎么告訴你的？”

“我告訴咱媽了，可咱媽……”

“這事情我不管，下不為例。”她突然起身，大步走向門口，“還有，注意通風，辦公室內不能有其他味道。”

“我……”

她已經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