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文風決定筆法。
店里的空氣決定了店員的文化程度。
最近,也不知道老板娘發了什么瘋,硬生生把林牧仙從公休假里拉了回來,說是要為店里,整上一副春聯。
“這副怎么樣?”
只字未提林牧仙還能不能繼續回去放假,老板娘一閑下來,什么事都敢干了,她拿起了一副自己準備已久的紅色春聯,在林牧仙面前晃了晃。
“好詩,好詩。”
被春聯耀眼的顏色晃的眼睛跟不上,林牧仙也是個認命成自然的男人,還能說啥,點個贊就是了。
“認真點,這哪里是詩?”
撅了撅嘴,老板娘就知道自己認命的伙計,不容易認真,她用力拍了拍桌子,試圖強調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哦,我看看。”
從老板娘激動的手里搶過了本次爭論的主角,林牧仙差點以為就算是自己欣賞,這張春聯也會報銷。
他拿在手里,看了一眼。
“富江春色櫻花寮。”
“長龍臥伏青龍山。”
“到此一觀。”
微妙的斜撇了一下嘴,不是春聯的味不對,而是這筆法完全就是熟人所寫。
看了眼一臉期待的老板娘,林牧仙嘆了口氣,最后評論的說道:
“蔚為大觀,要不掛上。”
解決了便利店里,春聯擺放的問題,林牧仙就被老板娘趕出了便利店。
說是還有個10來天,實在不行,林牧仙還能去醫院里住個院。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林牧仙在心里有氣無力的吐槽。
但,考慮到老板娘還能一個人撐住場,他也沒想太多,回到了家里。
一大早的時間,都被老板娘人來瘋的表現給耗掉了,林牧仙悠悠轉轉的打開了家里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將近10:00。
看了眼雜毛的狀況,林牧仙摸了摸額頭,說道:
“走,我帶你去溜個彎。”
說完,他就給雜毛拴上了鏈子,拉著它,溜出了門。
一陣清爽的空氣,夾雜著櫻花的清香,牢牢的栓住了林牧仙和雜毛的鼻子。
沿海走道上的櫻花盛開了。
想了想,林牧仙也沒有再限制雜毛的腳步,任由它牽拉,一棵樹一棵樹的溜達了過去。
“喲。”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使然,林牧仙剛走兩步就遇見了一位老熟人。
“今天不在店里?”
干廋男人下意識的愣了個神,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見到林牧仙在沿海走道上遛狗的情景,有些意外。
“是,今天放假。”
想了想,林牧仙實話實說道。
“放假就出來遛狗啊,好興致。”
嘴角笑了笑,沒想到林牧仙竟然過得這么瀟灑,連干廋的男人都有些艷慕。
“哈哈,那是,哥當年也是奮斗出來的。”
頗有些驢唇不對馬嘴的架勢,林牧仙一被人夸,就容易這樣,老腰都往后伸了,弄得雜毛一陣亂叫。
“哈哈,你準備去干嘛。”
跟著笑了笑,沒想到自己夸獎居然有這般功效,干瘦的男人想了一兩秒,隨后問道。
“還能干嘛,溜場子唄。”
干巴巴的回了句話,林牧仙翻了個白眼。
你問一個公休中的店員干嘛,店員估計還真不知道干嘛。
“哦,這樣啊。”
被林牧仙的話噎了一下,干廋的男人抓了抓腦袋,沒脾氣的左顧右盼了一陣子。
見他一副開口困難的模樣,林牧仙干脆的放過了他加自己。
“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雜毛等著有點著急了。”
想了想,林牧仙對著干瘦男人解釋道。
這話沒多大錯,林牧仙腳下的巴哥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二人也基本上沒什么可以聊的了,就只能干站著。
“哦,那你先去忙。”
指了指雜毛,干瘦的男人微妙的笑了。
什么時候,自己也能有條狗就好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堅持帶它溜圈?
干瘦的男人微妙的期待了起來。
“呼。”
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為別人立下狗奴才的志向添磚加瓦了,林牧仙繼續帶著雜毛在沿海走道上行走。
持續享受著櫻花樹帶來的新鮮空氣。
沒怎么看路,林牧仙再次來到了城隍廟的門口。
“要不,咱倆進去逛逛?”
想了想,對狗說話原是個稀罕事,但林牧仙先是沒在意,后是習慣了,都不知道有什么不好了。
“汪汪。”
雜毛對此也沒多在意,只是單純的吼了兩聲,當做應和。
“好,我們走。”
三天兩頭的離不了開路語,林牧仙的語癖,就像是個行人,總之就是走走。
“喲,小伙子,你來了?”
賣香的婆婆還在持續坐在柜臺前賣香,一見林牧仙來了,她趕忙招呼道。
沒聽到熟悉的開場白,林牧仙很不習慣,但難得這么熱情,林牧仙也沒怎么厭拒。
“我就是拜拜。”
揮了揮手,林牧仙想了想,巴哥對煙味過敏,平日里自己抽根煙,都會緊張一陣子,哪怕是廟里的煙,林牧仙多少也會擔心一下。
“好。”
知道自己暫時沒法再在林牧仙身上討點費用,婆婆也沒計較,就放林牧仙進廟了。
城隍爺的雕像還是老樣子。
林牧仙先是將巴哥放到了一邊,隨后又把黃色的鋪蓋挪了挪,跪倒在了上面。
拜人還是拜神。
都是圖個吉利。
林牧仙的事業還算順利,吉利的話他暫時想不出。
考慮了一下,他估計也就是那件事,能夠勞煩城隍爺,他老人家了。
“保佑我能夠有一雙唐醫生一樣的眼睛。”
想了想,雖然市儈了些,但林牧仙的的確確想要有更大的能耐。
說不準能實現呢。
小市民一樣的遛狗專員,跪倒在黃鋪蓋上,虔誠的祈禱到。
“汪汪。”
直到巴哥將林牧仙驚醒,林牧仙才戀戀不舍的爬了起來。
別說,雖然跪人,很是可恥。
但跪一下城隍爺卻是真的舒坦。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好擺出了瑜伽姿勢,反正,林牧仙感覺全身暖洋洋的,格外舒坦。
也許是錯覺。
林牧仙的眼睛微妙的閃了一下,也變得暖和了起來。
直到林牧仙和雜毛走后,賣香的阿婆才匆匆的關上了廟門。
廟宇里的事,又一次的與城市相隔絕。
城隍爺注視著城市,久久未曾動彈。
像是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