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詹姆斯沒想到，僅僅是兩天不見，韓淼竟然就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看起來像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老詹姆斯的驚訝讓韓淼心中產生了一絲的虛榮，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所以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可不是教士先生，只不過是給人幫一點兒忙而已……方便的話，出來說話吧！”

三人出來到了走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這兩天怎么樣？”韓淼問道。

“不太好。”老詹姆斯搖搖頭，“今天下午我出去了，但是城里做工的人太多了，價錢都壓得很低，剛剛夠吃，但我又是個老人，雖然早年學過點兒手藝，但到了這個年紀也沒人愿意要了，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想看看哪兒能不能找到收學徒的了，把還自送過去，好歹弄一點兒吃的，光是我自己的話其實好辦，人上了歲數也吃不了多少。”

以老詹姆斯眼下的情況，這確實是最理想的辦法了，看得出他不是沒有經過思考。但是韓淼也知道，這樣的逃荒之路，對于老人來說本來就是一個難關，要是再減少食量，后果不難想象。

當然，多活一天是一天，少吃總比斷頓要好，而且現在有韓淼在，他總不會不管。

“這個你收著。”韓淼將一個小包塞進老詹姆斯手里，這個小包雖然只是破布縫制的，但入手卻很沉，里面是整整20金幣。今天下午，威爾遜給了韓淼40枚金幣，算是正式的定金，并告訴韓淼只要堅持到最后，不管成敗這些金幣他都不收回去了。

相對于完成任務的400金幣，這點錢卻是不多，但是相對于韓淼現在的經濟狀況，卻是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了。而對于詹姆斯祖孫兩人來說，就是這個數字的一半，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巨款了。如果想辦法找一點兒別的收入，生活再節儉一點兒，維持四五年的時間都是能做到的，四五年之后，小小詹姆斯十三四歲，在這個世界，差不多也就算是成年了。

無心之中做的一件好事，幫自己度過了晚年的一大難關，老詹姆斯也算是好人有好報了。二十枚金幣，老詹姆斯分開藏了起來，懷里揣著的，只有幾枚銀幣。有錢了是好事，但也得提防萬一。

“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難就去教堂找我，威爾遜祭司能知道我在哪。”韓淼說到這里提高了一點兒聲音，“工作的事我下回再給你回復吧！老板，給這祖孫倆烙兩張肉餅，兩張就夠，我吃過了！”

韓淼走了一段時間之后，旅店老板端著兩個剛烙好，油都是熱的餅給詹姆斯送了過來，“吃吧，錢他給過了。”

小小詹姆斯看著餅眼都直了，用力地吸著鼻子，旅店老板把餅放在了凳子上，開口，“教會的工作并不好找，他應該也試著努力過了。”

“嗯。”老詹姆斯沉默了一段時間，點了點頭，“我知道。”

……

從旅店出來，韓淼沿著大街漫無目的地游蕩著，時間已經快到六點了，這個世界的平民沒有什么夜生活的說法，在吃完晚飯過后，街上的人就已經非常少了，韓淼在街上走了很久，終于找到了一條稍微熱鬧一點的街道。

不過有點奇特的是，這條街道雖然人還不少，但是吆喝的卻不多，唯一一個比較醒目的，是門前擺著幾個大鐵籠的店鋪，韓淼向著籠子里看了一眼，當時愣在了那里。

他看到了一匹白色的巨狼。

韓淼覺得自己的心臟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不過很快他意識到，這匹狼并不是他的狄麗莎。狄麗莎的毛色純白，但這匹狼卻是灰白色，毛色和普通的月狼到有些相似，但兩者的差別還真的很大。要是真的有人抓到了一匹月狼，肯定早就轟動全國了，不可能在這一條小街，關在一個小籠子里養著。

在籠子旁邊有一個看起來像是伙計的人發現了韓淼，略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上前招呼起了韓淼。

“先生，看中這匹魔狼了嗎？果然是好眼光，這可是非常稀有的白色魔狼，一階的實力，我們出動了十多個一階法師才成功抓獲，現在狩獵隊急著要工錢，只要110金幣我們就出手！”

“一百一十金幣？”韓淼驚訝了一下，別說他剛給了老詹姆斯一批金幣，就算他沒給，手里的金幣也不夠這個數字的一半兒啊！

“這個……”看出韓淼的驚訝，伙計硬著頭皮開口，“這已經很便宜了，再低的話，我們就要賠錢了！”

韓淼對于對方的說辭不置可否，就算他是剛開始了解這個世界，他也能感覺到對方話里有多大的水分。

“我買它有什么用呢？”韓淼問道。

“這個……當然是養著了，白色的狼，多稀有！當然，如果您不想養了，當然也可以殺掉吃肉……”

韓淼離開了這家店。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又有人叫住了韓淼，但這次，韓淼卻并沒有看到鐵籠和魔獸，叫住韓淼的是一個中年的男子，而在他的身邊，是一個只有七八歲大的女孩子。

“大人，您看看我這的貨吧！”男子說道，“只要十二個金幣。”

說完這句話，男子還輕輕推了一下女孩兒的肩膀，似乎是希望她能主動一點兒，笑一笑，或者說句話什么的，但女孩兒明顯沒領會到他的意思。

韓淼沒有說話，他發現雖然自己有心理準備，但這樣的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自己還是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一個人類的兒童被買賣，而且價錢只有一只魔獸的十分之一多一點兒。

“這么小的孩子，不會是你們拐來的吧！”韓淼問道。

“這怎么可能呢？大人，我們總不會自己往槍口上撞（注）吧！是她父母把她賣給我的，留在家里也養不活，還不如賣了換點糧食。”男子說道，韓淼這一身衣服，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韓淼聽完點點頭，轉身離去，既然不太可能是被拐賣的，韓淼管這件事的心思也就淡了下來。對方看到韓淼要走，頓時著急了，在身后喊道，“您要是嫌貴我可以便宜點兒，十一……不！您給十金幣就行了！”

韓淼的腳步停了下來，看到這一幕，男子松了一口氣，他并沒有看到韓淼和魔獸商人談話的一幕，所以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個金幣的降價恰好能打動韓淼，雖然他本來也沒必要知道這些。

韓淼扭回了頭來，看向女孩兒臟兮兮的臉蛋，這一刻，韓淼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其實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經被不知不覺貼上了價簽，就連人類和那些抽象的東西也不例外。就如同韓淼和威爾遜談過的事情一樣，難民們飽受摧殘，具有超凡力量的人們近在咫尺卻又無動于衷。這個世界，并非沒有能夠維持正義的強大力量，只不過是沒有人愿意為正義的代價買單而已。

“大人，您看……”男子的聲音將韓淼的思緒拉了回來，但是韓淼卻并沒有讓他把話說完。

“一口價，九個金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