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在一剎那出手制住了南極子。

南極子只是淡然微笑，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反而他開口問道：“你認為我是誰合理呢？”

認為你是誰合理？

云中子思緒剎那流轉。

他直接想到了那一夜。

從那一夜開始，他的人生仿佛被人操控一般，無論何時，他都如同一個過客一般，然后有了契機。

在他進入洪荒天界的那一刻，甚至有一個叫傲來的已經在等著他的到來了。

龍都的事情尚未完結，他就見到了本該消亡在歷史中的朝歌。

而在這之后，一切又恢復了常態，一直到他恢復了作為人的情感。

云中子目光深沉的看著一臉笑意的南極子，平靜開口道：

“燃燈！”

他的話語剛剛出口，四周一下子黑了起來，烏壓壓的云層在飛快的集結，太陽都被遮住了光明。

“這種氣象！”

“你成了圣人！”

云中子終于有些吃驚了。

燃燈搖頭，道：“不是，你很聰明，看樣子人世間的輪回沒有丟掉你的智慧。”

“你似乎很希望如此啊?！痹浦凶永淠溃谒磥?，這個燃燈道人，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以闡教為尊的燃燈了。

“阿彌陀佛?！?

燃燈道人慈眉善目，只是這一瞬間，他的形象再也不是那個長冠道人了，而是頭頂功德寶輪的佛陀。

天地陰暗，唯有此處大方光明。

地上不知所幾的生命在這種末日天威下瑟瑟發抖，卻對這處光明所在拼命的膜拜。

一道道夾雜著符號的梵文浮現在他四周，融進他腦后的功德寶輪中，那是眾生的信仰。

燃燈喜算計，算數能力是當時闡教最強，僅僅比師尊元始天尊差了一絲。

云中子心中震撼，但是面色上保持著鎮定。

“你走了西方教的路子。”

他沉聲道。

當年西方教借機入侵東方，云中子是相當反對的，因為西方教的教義他就不喜。

燃燈慈眉善目，卻又不怒自威，望著這天才，說道：“有教無類，教義如何，在乎己心，師弟，你被業障瞇了眼。”

云中子嗤笑一聲：“然后，是不是我與你教有緣，你要來度化我？”

“我一直都在度化你呀。”

燃燈轉過身，這時候，他已經沒有了慈眉善目，在云中子看來更是猙獰。

“那一晚上，倘若沒有我的后手，師弟你，已經隕落在當時了?！?

“我是在救你?！?

“胡說八道！”云中子大怒，揮手就要打下去，只是遲遲落不下去，一道道黃銅色的光暈繚繞在燃燈身上，阻擋一切傷害邪祟。

燃燈靜靜地看著他，“師弟，何必執迷不悟？”

“那時候，你其實看到了幕后者是誰對不對？”

“你也在害怕，否則你不會選擇以卵擊石，你當時在尋死?！?

云中子身體在顫抖。

臨死前的那一眼，他怎會看不到幕后者是誰。

鴻鈞?。?！

見云中子不語，燃燈長嘆一聲，道：“他們找你，是因為你的前身紅云老祖也曾得到過一道鴻蒙紫氣?！?

“而且當時天地間的資源已經被圣人之上掠奪殆盡，他們封神，只是為了維持天地的正常運轉，避免這個時候崩潰而已?！?

“而你的紅云真身，是他們煉制一道寶物的必須物品，確切的說，是需要那道鴻蒙紫氣做基地?！?

“如果是對眾生有益，我會貪圖那道鴻蒙紫氣？”云中子好笑道。

他的品質，人間可聞。

他從不在乎私利，否則他也不會困居于終南山，一直不曾出世。

“是啊，他們知道你，當然知道你，不過他們的意思，可不僅僅是那些。”

燃燈苦笑一聲，道：“不可言，不可說?！?

“我去南荒戰場，我要見個真相。”

云中子堅定道。

“見什么真相？”

“這個世界的真相?！?

云中子道：“自我回歸之后，一切都與以前大不相同，經歷了欺騙，我當然要去尋找真相?！?

“一家之言不可信，燃燈?！?

燃燈了然，念生佛號，天地間煙消云散，而他的身影，也如同鏡花水月，憑空消失。

云中子心念一動，他的身軀慢慢四分五裂。

一個金光閃閃的小人從他頭頂跳出。

小人面對著蒼老的云中子，眼中帶著一絲頑童的頑皮。

蒼老的云中子微微一笑，“道友，有禮了。”

那白凈小人也有樣學樣，拱手作揖，口中咿呀著。

云中子釋然一笑，蒼老的身軀終于支撐不住，在小人面前，化作灰燼，消散于世間。

也就在云中子身軀消散的剎那，白凈小人眼眸中沒有了純真，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深邃與蒼茫。

尸解。

云中子選擇了尸解。

他這副蒼老的身軀，已經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了，既然改變不了什么，那他就重生一次罷了。

那白凈小人是云中子的金仙道果。

白凈小人化作一道虹光，徑直投向某地。

這一去前生的因果便盡皆化去，從此世上，再無云中子。

南荒，某處巍峨的大山上，聳立著一座頂天的宮殿。

這宮殿有無數的門戶，時不時有修士從中恭敬退出，帶著指令飛天而去。

這里是人族戰場的大營所在，大大小小戰場的局勢都在這里掌握。

大殿之外，一道白衣身影翩然而落，附近的修士急忙低頭行禮。

白鶴圣君眉頭緊皺，眉宇間帶著一絲疑惑。

就在剛才，他感到有一絲因果斷了。

那絲因果，極淡，但是似乎非常重要。

匆忙回了大本營，白鶴圣君取出一面銅鏡。

此鏡名喚照妖鏡，雖然名字是照妖，但是這鏡子還有一個功能，就是可以看到人的因果線。

這是闡教獨有的寶物，這一次帶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借此可以找出人族中的奸細。

“究竟是什么因果消失了？”

白鶴圣君有些疑惑，而且因此他有些焦躁，所以他才急急忙忙回來。

照妖鏡亮起一道蒙蒙光華，普通人看過去只是一片昏黃。

白鶴圣君雙眼射出兩道金光，大羅金仙級別的靈氣輸入進照妖鏡。

許久，上面慢慢浮現三個大字。